看着何大清愣在原地，脸上青红交错，写满了懊悔，何卫国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情绪一直比较平淡。

    无论是对于原主，还是对于穿越过来的他来说，对何大清这个父亲，从来就没有过高的期盼。

    自然也不会像傻柱和雨水那样，有什么深刻的失望或者怨恨的情绪。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或许就是那该死的、无法选择也无法否认的血缘关系。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何大清抬起头，正好对上自家大儿子那平静无波，甚至显得有些淡漠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责怪，没有愤怒，也没有期待，就像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何大清嘴唇嗫嚅了几下，磨蹭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道：

    “那卫国……家里面就就交给你了。雨水跟柱子…你……你好好看着。”

    “我……我呢，今天就先走了。”

    他知道，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也没脸再待下去。

    这一点，何卫国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何大清刚打算转身离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过头：

    “卫国……这事儿呢……爹知道爹做得不地道，我也知道我自己错了……白寡妇，我已经跟他断干净了！”

    “可是……我的工作呢还在保定那边，户口那些也都在那边……”

    “我回去之后，争取好好表现……嗯……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我的工作还有户口……迁回来！”

    说完这些，他好像怕何卫国会误会或者反对，又赶紧找补道：

    “你放心啊！我回来……我回来肯定不会跟你们争房子那些的！”

    “我要是真能把户口迁回来，工作估计也会给我重新安排住房的。”

    “我知道我这个当爹的不负责任，我也不指望你们给我养老什么的……”

    “我现在也还年轻，不算太老，也有自己的工作，我能攒点儿钱……”

    “我……我就是想回来……有时候能多看看你们！”

    他观察着何卫国的表情，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你放心，回去之后我就跟白寡妇断得清清楚楚！”

    “以后我的工资……我都给你们攒着！”

    “以后无论是你结婚，还是柱子结婚，还是雨水那丫头出嫁……”

    “我当爹的，肯定都会出一份力的！就当是……就当是弥补我这些年的过错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恳求：

    “我不祈祷你们能对我有多好，也不祈祷你们能原谅我！”

    “我只是……只是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下我心里的那些亏欠……”

    说完这些，他好像耗尽了所有勇气，也不敢再看何卫国的眼睛，更不敢去看屋里那俩孩子。

    叹了口气，转身佝偻着背，慢慢地走出了四合院。

    那背影，看着竟有几分萧索和落寞。

    对于何大清的选择和去留，何卫国觉得自己无权干涉，也懒得干涉。

    至于何大清回不回来，他觉得都跟自己关系不大。

    因为他结婚，还有以后自己所有的事情，压根就没指望过何大清。

    至于给何大清养老？

    那他更是从来没想过。

    还是那句话，无论再怎么疏远，他没办法从法律和血缘上否认他们三兄妹跟何大清是父子、父女关系。

    所以，何大清想要回四九城，那是何大清自己的选择和自由。

    他有时候想来家里做顿饭，或者看看孩子，只要傻柱和雨水不强烈反对，他也没办法硬拦着。

    毕竟，这老宅子从名义上还是老何家传下来的，何大清还算户主。

    还有一点就是，何大清这人虽然极度不负责任，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爹。

    但你要说他这个人有多十恶不赦、多让人讨厌，那倒也不至于。

    至少，他最后知道错了，也想弥补，虽然可能效果甚微。

    何卫国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

    转身也掀开帘子，回到了自家屋里。

    刚进屋，就看到雨水正在收拾书包。

    因为家里接连出事，这几天雨水也没去上学，他们两兄弟也没去上班。

    不过现在时间刚过中午，下午虽然只能上一两节课，但雨水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学校。

    学习可不能落下。

    她刚收拾好书包，便走到何卫国身边，小声地开口，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

    “大哥，那个……你之前给我的那种糖，能不能……再多给我一点儿？”

    何卫国看着这小丫头，笑了笑：

    “雨水呀，那糖大哥都是给你留着的，但那玩意儿真不能多吃啊，吃多了牙齿会坏的，到时候疼起来可要命。”

    雨水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

    “大哥，这糖不是我要吃那么多……”

    她犹豫了一下，声音更小了，显得有些难为情：

    “是这样的，我那个同桌……他叫方雨粱。”

    “我跟他关系很好很好，但是……他太可怜了……”

    小姑娘抬起头，眼里带着真实的同情：

    “他从小就没有爹……他娘身体也不好，好像最近病得有点严重。”

    “躺在床上起不来……我就想着……多给他一些糖，不管是对他，还是给她妈妈……都能补充点营养吧……”

    她越说声音越小，生怕大哥觉得她多事或者不相信：

    “所以，大哥你……你不会怪我吧？”

    雨水这丫头，因为自己从小过得不好，缺失父爱，母亲又早逝，她特别能够理解同桌方雨粱的艰难处境。

    也特别同情那个和她差不多年纪却背负更多的同学。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帮助方雨粱，在她看来，大哥给的这种又甜又能顶饿的奶糖，可能就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何卫国看着自家妹妹真诚又带着点忐忑的眼神，心里软了一下。

    他太了解雨水了，这丫头心地善良，绝不会拿这种事情撒谎。

    于是他点了点头，语气温和：

    “嗯，原来是这样。我们雨水是个善良的好孩子。那你稍等一下。”

    他假装走去厨房，借着柜子的掩护，心神一动，从空间里抓出两大把大白兔奶糖，用油纸包了一下，然后走出来。

    “雨水，把书包掀开。”

    雨水乖乖地把书包打开，何卫国将那两包奶糖塞进了雨水书包的夹层里。

    雨水看着鼓囊囊的书包，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抬头看着何卫国：

    “谢谢大哥！”

    何卫国笑着揉了揉何雨水的头发：

    “傻丫头，跟大哥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赶紧去上学吧，路上注意安全。”

    雨水这才乖巧地点点头，背上书包：

    “嗯！大哥在家，二哥再见！”

    说完，这才转身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心情似乎因为能帮助朋友而变得轻快起来。

    屋子里面这会儿就剩下兄弟俩人。

    他们跟雨水不一样，既然今天都没去上班，那就干脆别去了，也难得清闲一天。

    正好，他之前就想着得给傻柱置办两身像样的行头。毕竟后面打算周末的时候就带傻柱去一趟涿州相亲。

    人靠衣裳马靠鞍，总不能穿得破破烂烂地去见姑娘。

    于是他便对着还在那琢磨刚才事的傻柱开口道：

    “柱子，别愣着了。”

    “走，跟我出门儿一趟。”

    傻柱正想着何大清那些破事，心里还有点不得劲，听到大哥叫，有些懵懵地抬头：

    “啊？大哥，干啥去啊？”

    何卫国看着他，笑了笑：

    “干啥？给你买两身新衣服去。”

    傻柱一听，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吧？

    我何雨柱也有今天？

    也有这待遇？

    大哥要专门带我去买新衣服？

    他顿时把何大清那点破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地应道：

    “哎！好嘞大哥！等我换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