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局长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耽搁，与周振邦及两名核心调查员一同快步走出了运输科办公室。

    临行前，周振邦对留守的一名武装部战士下达指令：

    “看好这里，在接到新命令前，所有人不得离开！”

    “另外，立刻去保卫科，召集所有能调动的人员，立刻到王振山办公室门口集合待命！”

    “是！”

    战士领命，立刻安排人手分头行动。

    轧钢厂的保卫科虽设在厂内，但其人事和业务实则归口上级武装部统一管理。

    此时由武装部直接下令，他们必须无条件服从。

    战士们也意识到事态远比想象中严重，但此刻他们只需严格执行命令。

    很快，赵局长一行人便来到了王振山的办公室门外。

    其实，王振山早已听到了一些风声，但他依旧强作镇定地坐在办公桌后。

    他盘算着，张大海他们再蠢，也不至于把倒卖物资的底给漏了，调查组最多查到运输科内部的腐败问题。

    那样的话，他王振山最多落个监管不力、工作失察的处分，完全可以把主要责任推到张大海头上。

    只要张大海懂事，扛下大部分，事后他自然有办法补偿。

    因此，当调查组一行人面色冷峻地走进他办公室时，这家伙竟还试图先发制人：

    “赵局长，您这真是兴师动众啊。”

    王振山脸上挤出一丝看似从容的笑容：

    “我们厂内部的管理问题，劳动工业部的领导直接插手干预，这是否……符合相关程序啊？”

    赵局长看着他这番表演，皮笑肉不笑，并未立刻接话，倒想看看他还能演出什么戏码。

    王振山见对方不语，误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端着架子说道：

    “我知道，你们这次来，多半是因为何卫国同志的举报。”

    “何卫国同志顶撞上级，工作方式方法简单粗暴，我作为分管领导，对他进行停职处理，是为了维护管理层的权威和正常的工作秩序，这本身并没有错吧？”

    “就为了这点事，值得您如此大动干戈吗？”

    直到此刻，王振山仍固执地认为，这只是一次因何卫国举报而引发的、针对普通管理问题的常规调查。

    类似的调查他经历过不止一次，大多走个过场，很难触及核心。

    他对自己掩盖痕迹的手段颇有信心，因此底气显得很足。

    这时，赵局长才终于开口，但他并未直接回应王振山，而是对身旁的武装部干事下令：

    “你们几个，先把他控制起来！”

    “是！”

    两名战士应声上前，不由分说，一左一右将王振山死死按在了他的办公椅上，令他动弹不得。

    王振山这下真的慌了，挣扎着喊道：

    “赵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最多就是工作方式有问题，顶天了算个失察！你用不着这样吧？”

    “你要是这么搞，我可是要向上面反映你违规操作的！”

    赵局长闻言，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王振山啊王振山，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有用吗？”

    “你真以为我们摆出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你那点所谓的工作疏忽、管理失职？”

    “还是你觉得，仅仅是运输科那点贪腐问题，值得我亲自跑这一趟？”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王振山，一字一句地砸了过去：“张大海和李大奎，已经全都交代了！”

    “王振山，我没有想到！”

    赵局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长期充当保护伞也就罢了，你竟然敢！竟敢倒卖国家的重要战略物资！”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行为？”

    “你简直就是国家的蛀虫，是畜生！”

    赵局长仿佛多看他一秒都觉得恶心，直接对武装部战士挥了挥手：

    “行了，他的问题已经明确，证据确凿，直接带走！”

    王振山听到“倒卖物资”四个字，如遭五雷轰顶，瞬间面无血色。

    他万万没想到，问题竟然真的出在这最要命的地方！

    而且看调查组这架势，分明是掌握了铁证，连审问的过程都省了，直接就要押人！

    这说明，他已经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了。

    先前强装的镇定彻底崩塌，王振山浑身如筛糠般颤抖起来，声音也跟着发颤：

    “赵……赵局长！我……我是一时糊涂啊！”

    “我……我只是想为厂里搞点额外的资金……我这都是为了厂子好，为了工人们能有多点福利啊！”

    “下面那么多工人要吃饭，厂里经费紧张，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赵局长看着他那副丑态，直接破口大骂：

    “王振山！你放你娘的狗臭屁！”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

    “你为了工人？”

    “运输科底下那些基层司机是怎么被压榨、被克扣的，你不清楚吗？”

    “不就是你这王八蛋在背后充当保护伞？”

    “你现在还有脸说为了工人？”

    他上前一步，指着王振山的鼻子，厉声喝道：

    “你以为你这只是简单的倒卖物资问题吗？”

    “你的那些东西运到哪里去了，我们查得一清二楚！”

    “你跟对岸勾勾搭搭，吃里扒外！”

    “王振山，你这是叛国！是资敌！你就等着吃枪子儿吧你！”

    “叛国……资敌……吃枪子儿……”

    这几个字如同最终的丧钟，在王振山耳边嗡嗡作响。

    他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像一滩烂泥般委顿在椅子上，眼神瞬间涣散无光，连最后一丝狡辩的力气都消失了。

    他明白，他完了。

    这辈子，彻底完了。

    他犯下的罪行，足够他被送上刑场，绝无宽宥的可能。

    赵局长厌恶地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言，直接对武装部战士使了个眼色。

    战士们会意，像拖死狗一样，将浑身瘫软的王振山从椅子上架起来，拖出了办公室。

    待王振山被带走后，旁边一位调查员面色严肃地开口道：

    “赵局长，轧钢厂是重要大型国企，王振山身为副厂长，位高权重，却犯下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行。”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立即对厂长杨广业同志进行正式约谈。”

    “无论他是否直接参与其中，作为轧钢厂的一把手，他都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在当前情况下，甚至需要考虑对他采取必要的看管措施，配合后续调查。”

    赵局长沉着脸，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王振山一个副厂长烂透了，杨广业这个一把手难辞其咎！”

    “不管他知情与否，失察这顶帽子他是摘不掉的！”

    “走，我们现在就去约谈杨广业同志。后续如何处理，看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