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小玉的视线望过去。

    那是一条项链，坠着一颗沉黑色的球状饰物。

    表面锈迹斑驳，一看就有些年头，但绝不算是古物。

    心里不由一动。

    小玉从来不对老物件感兴趣，她停下脚步绝不可能是觉得这东西有收藏价值。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这项链，和她母亲有关！

    我一把将她拉到旁边，压低声音：

    “这项链……是你母亲的东西？”

    “是，”

    小玉重重地点头，声音发颤，目光却仍死死钉在那条项链上，

    “我妈以前每天都戴着……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眯起眼，思绪飞快转动。

    小玉说过，她母亲是被那个圣女带走的。

    现在这项链出现在这摊主手上，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知道圣女的下落，要么这项链根本就是从圣女那边流出来的。

    否则，他怎么可能拿到这件东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走，去问问。”

    我说完，拉着小玉快步走向摊位。

    凑到张胖子耳边，迅速将事情经过低声说了一遍。

    张胖子听罢眼睛猛地瞪大，满脸惊讶。

    几秒后才缓缓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悄悄朝我比了个“明白”的手势。

    摊主见我们三个人交头接耳，眼神顿时警惕起来。

    不停地打量我们，显然摸不清我们的来意。

    “老板，你这摊上的东西我全包了，”

    张胖子清了清嗓子，拍手道，

    “但我有个条件——你得带我们去你进货的地方！”

    “去我们那儿？”

    摊主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连忙摆手，语气慌乱，

    “不行不行！我们那地方太偏僻，路又难走，真去不得！”

    “别急着拒绝嘛，”

    张胖子眼珠一转，语气缓和下来，抛出诱饵，

    “这样，等我到了你们那儿，收到足够的货。

    另外再给你一笔钱，当作带路费和辛苦费，怎么样？”

    言下之意很明白：

    我们只为收货，对你只有好处。

    这条件确实诱人。

    摊主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抵住金钱的诱惑，咬牙问道：

    “那……你能给多少？”

    张胖子立刻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这个数。”

    摊主眼睛一亮，脸上的犹豫一扫而空。

    手脚麻利地将摊上的东西全部打包塞进布袋，递到张胖子面前：

    “行！那咱们先把这批货的钱结了吧，省得待会儿忘了。”

    我却看到摊主眼中的狡猾一闪而过。

    “啊？”

    张胖子显然没料到这一出，眼皮猛跳。

    赶紧咳嗽一声掩饰慌乱，强装镇定道：

    “这不太合适吧？不是到了地方一起结吗？”

    “我看你，是根本没钱吧？”

    摊主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见我们几个人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下意识后退两步，手悄悄摸向身后的石块。

    “得，不装了，我就是没带钱。”

    张胖子索性破罐破摔，一把抓过布袋抱在怀里，扯开嗓子朝四周喊：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老板看不起我的货，现在还想抢我的东西！”

    这一嗓子吼出来，不仅零散的路人看了过来，连摊主自己都懵了。

    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想过对方可能赖账，却万万没料到张胖子竟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倒打一耙。

    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你……你他妈……”

    摊主被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看得满脸发黑，气得话都说不全。

    现在东西在张胖子手里，又没人认识他。

    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这东西到底是谁的。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撞鬼了！”

    摊主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知道再待下去只会更麻烦，转身就往人群外溜。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张胖子哪会给他机会，立刻朝我和红姐喊道，自己也快步追了上去。

    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下暗叹：

    论耍无赖，还得是张胖子，一套接一套。

    这下我们追他，反倒成了“名正言顺”。

    “操！”

    摊主骂了一句，拔腿就跑。

    可他刚冲出数十米远，就被我追上，一把按倒在地。

    此处人烟稀少，四周树木掩映，正是问话的好地方。

    “大哥，大爷，求你们了，我就是个本分小贩。

    出来卖点东西混口饭吃，你们别为难我了行不行？

    ”摊主趴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地面，语气苦涩又哀怨。

    他心里还在嘀咕：

    这伙人抢了货不够，还要扣人，也太欺负人了吧？

    “本分？我看未必。”

    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他尖嘴猴腮、眼神闪烁的模样。

    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相由心生，老实人可不长这样。

    “我问你，”

    我一脚踩住他悄悄伸向旁边石块的手，加重语气，

    “你摊上那条黑球吊坠的项链，到底从哪来的？”

    这一踩让他痛呼出声，他眼神一缩，嘴硬道：

    “项链？什么项链？我摊上根本没项链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哦？是吗？”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给红姐递了个眼神。

    红姐会意，从随身包里取出一个小纸包。

    打开是一颗深褐色的药丸，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揪住摊主的头发，强行掰开他的嘴，把药丸塞进去。

    还拍了拍他的喉咙确保他咽下去。

    “咳咳……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摊主呛得连连咳嗽，脸色瞬间惨白，眼中全是惊骇。

    “忘记跟你介绍了，”

    我故意阴森森地说，指了指红姐，

    “我旁边这位，是正宗的蛊女，专门养各种毒虫。”

    我顿了顿，加重语气恐吓：

    “只要她吹声口哨，刚才你吞下去的东西就会立刻醒过来。

    从你肚子里钻出来……自己想想那滋味。”

    这套说辞是我们在火车上早就商量好的，专门对付这种油盐不进的人。

    果然，摊主听完，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整个人都僵住了，显然被吓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声问：

    “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只要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看来他是真信了。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摊主像是终于想通，突然一拍大腿，懊恼地喊：

    “你说的是那条黑球项链啊！我就知道，当初不该贪小便宜捡这玩意儿，现在惹祸上身了！”

    我与红姐、小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这摊主，果然知道项链的来历。

    离客车发车还有一段时间，索性听他说完。

    最紧张的莫过于小玉，她紧攥着拳头。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摊主，生怕错过一个字。

    “一年前，我们村的圣女带回一个女人，”

    摊主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

    “当时是我送她们进山的，清清楚楚看到那女人脖子上，就戴着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

    “前阵子，我去山里捡这些碎物件的时候，在当初送她们进山的路上，捡到了这条项链。”

    说到这，摊主摊手看向我们，语气庆幸又后怕，

    “你们说，那女人是被圣女带回去当祭品的，她的东西能吉利吗？

    我当初就该直接扔了！”

    “你胡说！”

    摊主话音刚落，小玉再也忍不住了。

    红着眼眶嘶吼出声，满脸愤怒地瞪着他，浑身发抖。

    “小玉！”

    我立刻皱眉喝止——现在还不是激动的时候，得先把话问清楚。

    摊主被这么一吼，才仔细打量小玉，随即恍然大悟：

    “哎呀，刚才没注意，你这姑娘，和当初那个被圣女带回来的女人，长得还真有几分像。”

    “少说废话！”

    我立即打断，紧接着追问最关键的问题，

    “你刚才说的圣女，最近有没有回村？”

    摊主下意识摇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涌了上来。

    “不过我也说不准，”

    摊主紧接着补充，

    “最近一个多月，我天天在这摆摊，没回村里，村里的事我也不清楚。”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让我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完全没希望。

    “那个……地上太凉，我腿都麻了，能让我起来不？”

    摊主环顾四周，见我们几个人围得严实，自知跑不掉，索性认命般问道。

    我点头示意张胖子扶他起来。

    张胖子立刻上前，一边搀扶一边陪笑：

    “老兄，刚才对不住啊，实在没办法。

    我们有急事才出此下策，你多包涵。”

    说着，他将刚才抢来的布袋递还给摊主，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

    摊主惊讶地看着张胖子，眼神里写满“你会这么好心”的疑惑。

    他迟疑地接过布袋，低头打开一看。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背过气去。

    袋子里几件最完整、最值钱的物件，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