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东京都, 品川区，西大井4-13-28。

    地段不菲的私人住宅二层，穿着一身黑色宽袖羽织，浅色下袴，挑染半头金发的禅院直哉正面色阴郁地靠在深色拉长石厨台上，感受着凉意从台面缓缓沁入，眼底的翠绿逐渐沾上怨毒。

    不见了……又是这样……

    随意丢下他…又随意消失……

    禅院直哉怒火中烧，莫名而来的焦虑一分一秒地炙烤着他的理智，让他难以自持。

    不论是和那个蓝眼睛的女人去国外也好，还是和他那血源上的堂哥见面也罢……

    他才应该是那个最佳人选才对。

    不是都已经给他种下诅咒，又束缚住他的心脏和灵魂了吗，为什么还总是让其他不长眼的东西来碍他的事……

    禅院直哉抬手抚过左耳，那里打上了数枚深红耳钉，还有几缕于禅院出格的耀金发丝缠绕耳边。

    明明这一切都存在感十足，可她没有问过半句，甚至连视线也不曾停留多余一秒……

    “砰——”

    厨台上的精美餐具被尽数扫落，碎裂一地。

    禅院直哉面色阴沉，又抬脚重重踹向一旁的木质酒柜，震得满柜的酒瓶叮当作响。

    “咔哒。”

    这时，极其轻微的开门声蓦地从下层传来，有人开了门，走上楼梯。

    有人回来了。

    是她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的禅院直哉蓦地止住动作，毫不犹豫转身就往楼梯口位置走。

    只是在走到快近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站在上方口，用一双翠得浓艳的上挑眼盯向来人上行的身影，发出连串质问：“你又去哪里了……是和那个女人见面？还是伏黑甚尔？还是那些什么阿猫阿狗的货色？”

    【275！！是最伟大的275出场了！！！】

    【雨中滴水不沾这个画面，我真的可以来回反复看上一万次】

    【擦肩而过，又是擦肩而过，我恨这种戏码！！】

    【三三老婆，你好狠，我好爱qaq】

    【五条老师你的六眼呢！！这种时候怎么能错过呢，快用你的六眼好好把人认出来啊喂！】

    【三三你笑了对吧，你一定是因为看见旧友才笑这么好看的对吧！】

    【条悟你也一定是因为认出初恋白月光压力飙升，所以要吃甜食解压对吧！】

    【等等，回头了回头了！！我赌五毛，275绝对认出33来了！！】

    【很好！扶我起来，我的CP还能磕！！】

    【虽然但是，应该还是因为连轴转太累，所以要吃甜食来补充体力吧，毕竟五条悟可是最敬业的高专007战神啊（抹眼泪）】

    【知道，但乱磕！】

    【一想到这么好的五条老师，我就忍不住爆杀晋江小熊！！】

    【我杀晋江小熊＋10086】

    ……

    【不是，彩云猪猪你……欲言又止jpg】

    【猪猪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不止，感觉猪猪都已经在心里单方面结婚了，以人夫自居】

    【好好好，好美丽的一妒夫，我宣布彩云猪猪你也算是咒回纯爱之一了】

    【笑死，彩云猪猪你不会是为了让三三多看你一眼，才染了个金发吧，哈哈哈哈哈】

    【男人的容貌，女人的荣耀，猪猪你很好，在这个赛道上我看好你！】

    “都不是。”金田一三三扫过弹幕，语气轻描淡写。

    “那是谁……”禅院直哉神色阴晴不定，“差点忘了，这里是东京，刚才‘窗’那边递过来了信息，麻寻中学那桩二级事件临时升级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会出岔子对吧，所以才会突然顶了个二级术师的身份参与进去……”

    金田一三三有些意外地看向禅院直哉，没想到在总监部呆了几年，这人似乎终于长点脑子了。

    挑了挑眉，金田一三三走到厨台旁，顺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对着禅院直哉颇有兴趣说：“继续。”

    “五条悟就这么入你眼，让你这么千方百计要去见他？！”

    近乎肯定的反应让禅院直哉脑子里的理智弦瞬间崩断，他气急败坏，开始口不择言，“伏黑甚尔也是有病，居然会同意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还是卖给自己的对手……还有五条悟，竟然真的买下了要过自己命的仇家的儿子，我该说他是咒术天才还是蠢才……”

    【卧槽？信息量巨大啊】

    【啊？海胆惠惠还是被自己亲爹给卖了？】

    【甚尔你人没死居然也卖儿子，啊这……】

    【不对劲，我在思考】

    【听猪猪这意思，爹咪卖孩子和三三有关系啊……？】

    【我有点迷糊了，为什么要卖啊，伏黑惠正常回禅院的话，那就是家主预定了啊，这多好】

    【好个屁啊，禅院那地方可不是温暖家庭，伏黑惠能长成说“太阳公公”的好苗子，那得是五条养得好啊，和禅院一毛钱关系没有】

    【等等，我记得之前三三和爹咪说，惠惠未来会叫五条惠来着吧……好家伙，预言闭环了！】

    【解惑了，没叫五条惠的原因是，爹咪还活着orz】

    【所以，老婆好像翻车了，又好像没翻车？】

    【三三：常规操作罢了】

    “……”

    金田一三三并不意外禅院直哉知道这事，当初行事之际，她并未过多隐瞒，几乎是摆在明面上进行。

    当然，除了其中的“主角”——伏黑惠。

    看着弹幕，金田一三三思绪回溯。

    小手指町1-15-5，新井园。

    盛夏蝉鸣，天气热得厉害，老旧居民楼其中一层的外阳台上，一个黑发绿眼的炸毛小海胆正和自家姐姐在不大的阳台上努力拧着才清洗干净的校服。

    小孩子软嫩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皙可爱，衬着不知从哪里飘上去的透明泡泡，白云蓝天，格外童趣。

    殊不知，这幕温馨画面被离得不远的几簇树影下，两道人影看在眼里，全然变成了一桩不近人情的买卖交易。

    伏黑甚尔听着对面人的话，眉眼微压，“……这就是你所谓的'命运'，未来的预言？”

    金田一三三面不改色：“必然实现的计划，不就是既定的命运，未来的预言吗？”

    “啧。”伏黑甚尔嗤笑一声，抱臂晲向她，“别和我玩文字游戏，给个理由。”

    “能说服我的理由”

    “如果我说是我的直觉……”金田一三三没有避让对方的视线，只是略微皱眉道，“去禅院，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伏黑甚尔：“……你这话挺多余的。”

    金田一三三：“那换个说法，十亿，用你儿子从五条悟那里敲来，比之禅院不是更爽？”

    这话一出，伏黑甚尔扯了下唇角，满意眯眼，“这话不错。既然这样，那就卖吧，反正再过半年说不定就会被卖到禅院去……”

    ……

    思绪回笼。

    的确，按照如今的情况而言，伏黑甚尔并没有死在既定的‘命运’里，后续的托孤自然也就成了非必然选项。

    但金田一三三依旧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尚且未被她察觉。

    冥冥之中的直觉在告诉她，她需要促成五条悟收养伏黑惠这件事，这对她来说有利而无一害。

    金田一三三不相信自己的脑子，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的直觉曾经数次拯救她于危急关头。所以她才提出了这桩‘买卖’，促成了这场‘交易’。

    小心驶得万年船。

    在尚未到来的剧情里，伏黑惠的归属似乎也格外重要。

    重要的宝物当然需要找来最可靠的看护人，比起没什么心思当好爸爸的伏黑甚尔，五条悟才是最佳人选。

    更何况DK时期的五条悟实在好说话，如果是换作现在的话，说不定事情要棘手数倍，所以她才快刀斩乱麻，作下决定。

    现在看来，她的选择是没错的。

    金田一三三想起在中学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白发男人，神色微敛，直接拉回正题，“说完了吗？说完那该说正事了。”

    “近期总监部关于残秽标记的案件，有没有异常增长？”

    禅院直哉被这么冷冰冰的一问，憋了一肚子妒火不上不下，僵持好几秒钟后才给出回答：“……鲤之口峡谷，八十八桥，在近半个月时间内，遭遇诅咒陷入沉睡的数量在增多。”

    八十八桥。

    曾被弹幕提及数次的“关键词”终于登场，金田一三三正色起来。

    “把八十八桥具体资料传给我，后续相关的任务也由我来负责。”思考数秒，金田一三三手指敲击着冰凉的厨台，示意禅院直哉，“还有，离开前记得收拾好你留下的摊子。”

    说完，她径直离开，只留下禅院直哉一人在原地，脸色难看。

    直至夜色沉沉压上肩头，禅院直哉才转身下楼。在走离住宅一段距离后，拨通电话。

    “关于麻寻中学的案件……对……将之前收集的全部资料，联合京都那边的调查报告一起递上去……”

    “事关特级，总监部那边自然会有人操作……”

    “招揽……哈，当然不是招揽……”

    “只是正常执行总监部的义务条约而已，我们京都的术师，总不能枉死也没个说法吧？”

    咒术师义务条约第9条——

    咒术师不得对非咒术师造成伤害，违者施行总监部一条或并数条惩罚。

    挂了电话，禅院直哉眼底尽是阴鸷

    杀不了五条悟，但他能杀了让他看不顺眼的闲杂人等。

    尤其对方血统还让他格外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