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薪资产假争论】

    ——“打工人的谈判桌，从不是剑与魔法，而是Excel与PPT”——

    （一）

    王都的清晨，从一份并不存在的“上班高峰”开始。

    云梯修复后的第三天，空管科把“交通维护工程师·阿尔芙”的工牌信息录进了中枢系统。于是，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浮空战舰的琉璃窗，她的卧室传送门被“叮”地一声推送了考勤提醒：

    【08:55:00距离迟到还有5分钟，地点：战舰甲板层HR大厅】

    阿尔芙把脑袋埋进抱枕，企图装死。

    五秒后，电击“低糖模式”的预启动电流顺着兔子拖鞋爬上床，像猫舌头挠脚心——不痒，是刺痛。

    她瞬间清醒，连滚带爬穿过传送门，睡衣外只套了一件空军风衣，头顶犄角头箍没摘，像刚通宵漫展回来的社畜。

    （二）

    HR大厅其实是战舰侧翼延伸出去的一块透明平台，脚下是7000米高空，踩上去会泛起涟漪——魔法特效，用来提醒员工“随时可能掉下去，请对绩效保持敬畏”。

    平台中央，摆着一张长得离谱的橡木长桌，桌牌写着：

    “Season 3 薪酬绩效沟通会·空管科专场”

    长桌左侧，是空管科全体在编人员：

    - 科长艾兰，银发竖瞳，今天穿了白衬衫+暗红背带，像投行精英；

    - 副科长雷娅，翼族，背后翅膀收拢，手里转着羽毛笔，速度堪比风扇；

    - 财务精灵芙拉，尖耳朵别着算盘发夹，面前悬浮三张水晶面板，实时滚动KPI；

    - 以及临时编、远程岗、今天第一次参加周会的阿尔芙。

    长桌右侧，是HR天团：

    - 人力总监·泰坦族哥顿，身高两米五，肌肉把西装撑成紧身瑜伽服；

    - 薪酬经理·地精帕托，绿皮、戴金丝眼镜，脚尖够不着地面，站在自己带来的小凳子上；

    - 员工关系经理·魅魔莉莉丝，香水味自带粉红滤镜，走一步，人心就软一度。

    双方中间，则是一块巨型投屏，实时连接深渊VPN，画面里的是第三方观察员——魔王尼禄。他今天穿了深灰西装、暗紫领带，背景是魔族双十一指挥室，红蓝数据瀑布流倒映在他瞳孔里，像把银河搬进眼眶。

    阿尔芙瞄一眼，心里就咯噔：这阵容，比当年地球“年终绩效面谈+裁员说明会”还要豪华。

    （三）

    会议主持莉莉丝柔声开口，声音自带混响：“各位早上好，今天我们讨论空管科Q3季度薪酬调整、绩效奖金、以及……”她故意停顿，目光飘向阿尔芙，“新员工试用期考核与远程办公可行性。”

    一句话，把火药味点满。

    财务精灵芙拉率先发难，水晶面板“啪”地投射数字：

    “空管科上半年因云梯事故造成直接赔偿120万魔币，间接停运损失310万，Q3预算已超支18%。在此情况下，如果继续增设‘远程岗位’，通讯费、VPN隧道租赁、深渊跨境流量费，合计每月额外支出4.7万。我反对。”

    阿尔芙喉咙发干，她连正式工资条都没见过，就先被当成“额外支出”。

    艾兰面无表情，把另一份报表推回去：“云梯事故根源是深渊插件内存泄漏，已在24小时内修复，避免更大范围崩溃。此次抢修，阿尔芙提交的PR被merge后，云梯性能回升22%，停运时间缩短35%。按照‘事故止损奖励条款’，她应得单项奖金至少15万魔币。”

    “奖金？钱从哪出？”芙拉把算盘拨得噼啪响，“除非砍掉其他在编人员季度奖。”

    副科长雷娅冷笑一声：“砍奖？好啊，先把管理层绩效砍一半，省得我们基层背锅。”

    一句话，把泰坦总监哥顿的怒火点燃。他拍桌——

    轰！

    透明平台泛起剧烈涟漪，脚下7000米云海被震出一圈白浪。

    “注意你们的态度！”哥顿声如洪钟，“公司（他指的是整个王都联合体）正处于IPO关键期，任何负面财务数据都会直接影响估值！空管科如果继续‘亏损’，我不排除——”

    他故意拖长，目光扫过众人，“重组。”

    重组，是裁员的体面说法。

    大厅瞬间安静，只剩尼禄的投影在对面发出轻微键盘声。

    尼禄懒洋洋开口，像在地球时评审代码：“我插一句，深渊段流量费，可以按‘广告置换’结算。阿尔芙如果愿意在云梯舱内植入魔族双十一banner，流量成本全额减免，另给5%销售分成。哥顿总监，这样账面不就好看多了？”

    哥顿愣住，显然没料到甲方爸爸主动给台阶。

    财务精灵快速心算，面色缓和：“如果流量成本归零，Q3支出可控制在预算内，但——远程办公的社保跨境缴纳，依旧是灰色地带。”

    地精帕托推了推金丝眼镜：“王都社保局与深渊社保局尚未互通，临时方案：远程员工挂靠‘第三方外包’，即魔王城人力公司，五险由深渊承担，一金折算成魔晶，等价兑换。”

    阿尔芙听到这里，算彻底明白：自己成了三方争夺的“成本中心”。

    地球那一套KPI、预算、外包、挂靠，换了个魔法皮，一样不落。

    （四）

    魅魔莉莉丝见气氛缓和，立刻抛出第二个议题：“试用期考核。”

    投屏切换，出现一张横向对比表：

    | 员工 | 到岗天数 | 代码提交 | 事故抢修 | 直播带货 | 社媒热搜 |

    | 阿尔芙 | 3 | 1（核心） | 1（核心） | 1（GMV 80万） | 3次TOP10 |

    | 在编A | 90 | 12 | 0 | 0 | 0 |

    | 在编B | 90 | 8 | 1（协助） | 0 | 1次 |

    数据赤裸裸：她到岗3天，贡献值却碾压一堆“老黄牛”。

    莉莉丝柔声：“按‘价值导向’，阿尔芙应提前转正，并纳入‘核心人才’激励池，授予期权。”

    话音未落，芙拉再次反对：“天数太少，样本不足，万一她后续‘水逆’，公司会承担巨大沉没成本。”

    雷娅翻白眼：“水逆？你不如直接说人家运气太好，抢了你们老牌摸鱼党的风头。”

    哥顿抬手制止争吵，转向阿尔芙本人：“你有什么要陈述？”

    所有目光齐刷刷射来。

    社恐雷达瞬间报警，她手心全是汗，喉咙像被502糊住。

    兔子拖鞋在桌下轻轻碰撞她脚踝，仿佛提醒：你可以的，在地球你可是周会PPT之王。

    阿尔芙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先给所有人发了一份共享文档——她用三分钟临时写的“远程办公可行性及薪酬方案”。

    投屏切到她屏幕，目录页赫然写着：

    1. 成本中心 → 利润中心

    2. 云梯广告分成模型

    3. 直播流量二次变现

    4. 深渊—王都社保并轨路线图

    5. 事故预防SOP（附PPT模板）

    她声音发颤，却越讲越顺：

    “如果把我当成‘成本’，那无论怎么砍，账面都是负数；但如果把我当成‘渠道’，空管科就能从‘支出部门’变成‘营收部门’。云梯舱内广告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我可以把抢修过程做成系列直播，卖版权、卖周边、卖技术课程。用户是谁？——所有依赖云梯的商队、冒险者、以及深渊程序员。他们愿意为‘稳定’付费。”

    说着，她点开Excel模型：

    “预估Q4，广告+直播+课程，单月流水不低于180万魔币，净利润率35%，按10%提成，空管科可额外获得18万，足以覆盖远程办公全部成本，并反哺‘在编人员’季度奖。”

    财务精灵的算盘停下了。

    哥顿摸着下巴，眼神发光：这个利润故事，写进招股书，估值至少上浮5%。

    尼禄在对面吹了个口哨：“我愿意追加投放，换独家冠名。”

    艾兰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仿佛早料到她会翻盘。

    （五）

    莉莉丝趁热打铁：“那么，投票：

    1. 提前转正；

    2. 纳入核心人才激励池；

    3. 远程办公试点，首签一年。”

    三票通过，一票弃权（芙拉），一票反对（雷娅——因为她没抢到提成比例）。

    哥顿拍板：“薪酬结构？”

    地精帕托翻开新拟的Offer：

    - 基础月薪：3万魔币（远程补贴含）；

    - 绩效基数：1.5万，按直播净利润阶梯提成；

    - 年终：3个月保底，另加期权，分四年归属；

    - 社保：深渊代缴五险，王都补缴一金；

    - 年假：20天，可折算成现金；

    - 特别福利：每周五可“物理回家”——传送门电费公司报销。

    阿尔芙盯着“20天年假+回家报销”那一行，鼻尖发酸。

    在地球时，她连请假一天都要看老板脸色；

    在异世界，她居然靠PPT争取到了“远程+年假+探亲路费”。

    ——打工人的终极梦想，被她在7000米高空实现了。

    （六）

    然而，谈判桌从不会单方面皆大欢喜。

    尼禄忽然敲桌，语气懒散却透着锋芒：“既然阿尔芙小姐成了‘核心人才’，那就得参与‘双十一’技术保障值班，深渊侧流量峰值在凌晨0点～3点，需要她on call。”

    艾兰皱眉：“她刚转正，连深渊生产环境权限都没开。”

    “所以我亲自当 mentor，”尼禄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一对一辅导，包教包会。”

    阿尔芙秒懂：这是魔王在暗示——“你坏我KPI，我就拉你加班”。

    她想拒绝，系统却抢先弹出：

    【支线：接受魔王技术指导，可解锁“深渊Root权限”】

    【拒绝：-20好感，广告分成取消】

    ……行，007也是远程，至少能穿睡衣。

    （七）

    会议进入尾声，莉莉丝总结：“那么，空管科Q3薪酬调整如下：

    - 在编人员季度奖保留85%，另15%转为‘直播绩效池’，按贡献分配；

    - 新增‘远程岗位’一人，签订一年试点合同；

    - 深渊—王都社保并轨试点，写入下月战略报告。”

    她看向阿尔芙，眨眼：“欢迎成为‘王都&深渊’双城记的第一位数字游民。”

    哥顿补充：“记得把今天的PPT发我，路演要用。”

    财务精灵芙拉小声嘟囔：“最好再补一份风险披露。”

    雷娅拍拍阿尔芙肩膀：“下次直播，带我飞——我要当颜值担当。”

    尼禄的投影逐渐淡去，留下一句：“凌晨见，宝贝。”

    屏幕黑了，平台恢复寂静。

    （八）

    散会时，已是王都上午10:30。

    太阳把战舰照得金光闪闪，像一条浮空的鲸。

    阿尔芙抱着一摞纸质合同，脚下兔子拖鞋“啪叽啪叽”响。

    艾兰走在她侧后方，忽然开口：“恭喜你，用Excel拯救了全科室的季度奖。”

    她不好意思地笑：“只是地球社畜的基本操作。”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先睡个回笼觉，然后写SOP，晚上还要on call……”

    艾兰抬手，指向云海尽头：“看。”

    那里，一道全新云梯正从深渊升起，像光柱，笔直插入蓝天。

    “它现在每上升一阶，都运行着你的代码。”

    阿尔芙愣住，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踏实——

    原来，打工人的价值，可以不被工位定义；

    原来，远程办公也能让异世界变得更好一点点。

    （九）

    回到卧室传送门，她先把合同锁进抽屉，然后把自己摔进床。

    闹钟尚未响起，系统却提前推送：

    【新成就：谈判专家（初级）】

    【奖励：年假+1天，深渊VPN带宽升级至1Gbps】

    她抱着兔子拖鞋，忽然笑出声。

    ——社畜的逆袭，从一份带薪年假开始。

    （十）

    与此同时，深渊66层。

    尼禄关掉投屏，对身后程序员们拍了拍手：

    “各位，双十一技术保障新增一位‘值班经理’，凌晨峰值如果她宕机，你们就把锅甩给她。”

    众人齐声：“明白！”

    尼禄眯起眼，轻声自语：

    “阿尔芙，这次……看谁先被电击。”

    窗外，数据瀑布流闪烁成海，像一场无声的风暴，正悄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