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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七百六十二章 太上皇

    作品:《顽贼

            镇江府。

        长江之上的船舰中。

        高邮卫指挥使张一川坐在舱内,拿着一封北方送来的公文。

        扬州知府韩文镜侍立在侧,看着这位已经禅让的皇上,拿着皇上的公文,阅读封他当皇上的那位,在长城外面打赢了另一个皇上。

        韩文镜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倒楣。

        他招安张一川,原本就是个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

        打又打不过,北方也没派援军,为避免张一川这个水贼侵扰南直隶,这才给他发去招安书信。

        实际上韩文镜根本就没指望张一川答应,他当时只当张一川是个江北土贼,拿出了一个指挥使的官职,投石问路。

        当时凤阳的情况,是陕西来的积年老贼称帝,在凤阳招降纳叛,给本地土寇册封了遍地的总兵官,指挥使根本不可能把人喂饱。

        万万没想到,张一川一口就答应了。

        韩文镜心想还有这好事?一个指挥使就搞定了一股贼寇,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在招安现场见一见张一川。

        俩人一见面,他坏了,张一川好了。

        因为韩文镜也是陕西人,祖籍山西洪洞,西安府咸宁人,崇祯四年进士。

        张一川一开口,听着那熟悉的陕北口音,韩文镜就知道自己招安了一个可怕的东西。

        只是当时,韩文镜确实想不到,张一川居然是个在逃皇帝。

        所以韩文镜并没有想太多,只是顺利地完成招安,还邀请张一川到扬州府衙短住几日,打探一些陕西老家的情报消息。

        毕竟遥隔山河,韩文镜在老家还有致仕的父亲与两个弟弟,自刘承宗起兵东征,进攻关中,沿途兵荒马乱,他也不敢派人回去,只能与前两年考中进士任职河南刑部的四弟韩文铨互通书信,都很担心家里的情况。

        哪儿知道在扬州府衙内堂张一川给他来了个狠活儿。

        趁着没人,张一川抬手就从怀里拽出个大元帅府的‘封帝诏书’,一把按在茶案上。

        他一手拍着胸脯子、一手指着诏书上刘承宗的笔迹,告诉韩文镜:“朕,古元真龙皇帝,大元帅的忠诚部下,韩大人想回老家那不是小事嘛!”

        韩大人的血液向上奔涌。

        就那一瞬间,北京西市斩首的画面已经在韩文镜脑子里跑马灯了。

        就这么说吧,天底下没有贼寇不能招安。

        甚至哪个地方官就算再把刘承宗招安一遍,照样是功绩。

        唯独这个烧了皇陵的张帜不能招安,这事让人知道,他是铁定要掉脑袋的。

        张一川一看韩文镜那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从表情到肢体动作,瞬间嚣张起来。

        不用装孙子了,就算已经凤阳那边已经禅让,咱依然是扬州的太上皇!

        两个人怀揣着同一个秘密,关系奇怪起来。

        明面上,韩文镜是扬州知府,张一川是高邮指挥;私底下,张一川是叛乱伪帝,韩文镜是狗头军师。

        没办法,韩文镜起初虚与委蛇,是想让张一川派人把他的家眷从西安府接过来。

        哪知道张一川答应的挺好,转手修书一封投送帅府礼衙,要求张献忠将韩文镜的家眷族裔好生照料、严加看管,万勿放跑一个。

        而且写了两份,一份送走,另一份让韩文镜看。

        韩文镜能说什么,他恨得只想把张一川吃了,但实在没办法,只好受制于人。

        但有一说一,虽然张一川有点颠,走在扬州大街上不是想把这烧了,就是想把那抢了,但回了高邮确实很好用。

        这长江两岸久未历战,兵弱至极,凤阳府外溢流贼到扬州,各地无不是守城力战,将校阵亡。

        而高邮卫旗军主要工作,是协助征收、运输漕粮。

        可这个张一川,他像个九边精锐。

        先灭高邮湖水贼,又在陆地上跟凤阳府外溢到扬州的流贼接战三日,八战八捷,剿得一个不剩。

        什么总兵官、都元帅,跟他的高邮旗军碰面根本留不到半天,不是讨饶收编就是被立地打死。

        搞得韩文镜战报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真的,让他照实去写,马队突出、纵骑驰射、具装践踏?

        还是说张指挥使把船开到陆上,将贼子都创死了。

        高邮一个内湖卫所,朝中大臣会相信这两种说法的哪一个?

        咱就说这像水师兵吗?

        不提这是江北兵,别人都该以为这是关西兵了。

        不过韩文镜倒是不怕朝中怀疑张一川就是张帜。

        毕竟陕西人消息落后,似是而非,他们懂个屁的古元真龙皇帝。

        那古元真龙皇帝叫张帜,后复本名王本仁,这会儿脑袋都被送到京师了。

        再说了,人们在潜意识里,就觉得张帜要比什么王本仁、张一川更像草莽皇帝的名字。

        王本仁,听着就像个脸上长痦子,痦子中间有根毛那种,没有功名还压榨佃户仆役的小地主。

        张一川,听着就像是食不果腹的陕西流民,身后还跟着三川,刚埋了二川,低头行走在荒山秃岭,互相揪虱子、扒榆树皮吃。

        说来也是有缘,韩文镜号一水,他弟韩文锋号二水,韩文钥号三水,韩文铨号四水。

        四水配三川,很正常。

        张帜就不一样了。

        动词,一面替天行道的大旗招展而开。

        多符合古元真龙皇帝的作风气质啊。

        不过说实在话,韩文镜这会儿对张一川,是又爱又恨。

        张一川给他的工作带来太多帮助了。

        此次流贼侵袭凤阳,客军在路上拖拖拉拉,各地都在报丧求援,不是县城被破,就是地方遭劫。

        崇祯皇帝甚至一个月连下两封上谕至南京。

        第一封比较简单,说南京武备废弛,命南京兵部范景文同内守备兼行整饬。

        半个多月之后,还是担心运河断流,又给南京的操江都御史王道直发了一封上谕。

        操江御史由漕运总督演变而来,也叫提督操江,本为武职,后来由都察院兼管,有了监察职责。

        王道直是崇祯亲信,进士出身,原本是保定府的七品推官,因反对在保定修魏忠贤生祠,没能升职,到崇祯登基,拿出保定知府与操江副都御史让他选,直升正四品。

        对这样的亲信,崇祯说话很放得开。

        “南都武备废弛已久,战船朽坏,器械锈钝,兵多虚冒,沿江上下辽阔,奸宄易生。”

        “你过去会同操臣李弘济及内外守备、户、兵二部,互相商榷,各期振作。”

        “向来南官但养资俸,如今要实心任事,大破情面,才能对得起委任。又南方最苦滥词牵累,极宜治刁息讼,以安民心。已经当面跟你说过了,惟恐你忘了,特再申明,别不当回事。”

        王道直也是个刚直之臣,被崇祯重用,过来谁的面子都不给,整饬武备,把扬州卫、泰州所、兴华所吓得尿裤子,纷纷向知府韩文镜求援,不是要兵器甲胄,就是请赶制战船,甚至还要让扬州府给勾军。

        唯独张一川的高邮卫,一声不吭。

        韩文镜还以为是出问题了呢,生怕张一川正在筹备再度造反。

        那知道一问,张一川治下的高邮卫,啥都不缺。

        那平叛降贼收的兵员都超编了,甲械虽然没有达到一卫的满编标准,但一千多副全套盔甲,战马驴骡四千多。

        别说在南直隶了,这个卫所的兵甲器械储备、兵精粮足程度,全天下也没几个卫所能比得上——南都标杆!

        更何况,有仗,张一川是真打。

        都不用他这个知府求爷爷告奶奶的调来调去。

        扬州境内,哪儿一听说被贼抢了,收到消息半个时辰,扬州卫还在那往城墙上运枪炮呢,人家高邮卫六七百骑已经冲过去了。

        上马就追,追上就打,打了就赢。

        甚至就连赈灾,人家都很来劲。

        这也是韩文镜最难理解的地方,按理说张一川这么个反贼,听说镇江六月飞雪遭灾,他不给捣乱,韩文镜就烧高香了。

        以至于听说高邮卫自告奋勇要赈灾,韩文镜虽然不敢拦,却还是全程跟随,生怕古元真龙太上皇再给他来个大的。

        当然,另一方面,这会儿的南直隶根本就弄不到大量棉袄,季节反常,哪里都冷,家家户户人人都需要棉袄。

        只有张一川有,不仅有,而且还很多。

        韩文镜万万没想到张一川是真赈灾,非常认真地驾驭战船,装了满船舱的棉袄,甚至还带了粮食,一路运至镇江。

        虽然人执拗了点,一定要亲自赈灾,不准镇江府衙插手,但赈灾程序正规且熟练。

        赈完了灾,张一川也一点不拖泥带水,不干别的事,直接打道回府要回高邮。

        回程的船上,韩文镜才问起心中疑惑:“你……是真赈灾啊?”

        “不然呢,我就穿着棉袄从陕西出来的,那破棉袄扔仓库都嫌占地,能帮到灾民,少冻死人,好事嘛。”

        这事,张一川还真诚心实意。

        他是吃不起饭的陕西灾民,是要扫清天下污垢的扫地王,也是僭号登基的古元真龙皇帝。

        虽然反贼这条职业线已经随着禅让被他快速通关了。

        但太上皇的责任感依旧驱使着他——眼睁睁看着子民挨冻可不行!

        “那棉袄你的人,不穿了?”

        张一川闻言哑然失笑。

        他在河南、凤阳抢了大量金银,这会弟兄们正发了疯的在南京买绫罗绸缎、锦帽貂裘,那高邮卫的老陕家家户户恨不得摆个自鸣钟,谁还穿棉袄啊?

        太上皇都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反倒是拿着北方送来的公文,向船舱外喊道:“请勇王进来!”

        没多久,河南五营总教官刘翼勇就进来了。

        韩文镜看见生着个娃娃脸的刘翼勇心里就发怵。

        其实一开始,韩文镜就发现张一川的部队,实际是控制在营中以刘翼勇为首的几个刘姓翼字辈年轻军官手上。

        都是战乱遗孤出身,刘承宗在孩儿营的养子,最大才不过二十二岁。

        他们率领着一个元帅军的百人师范队。

        那里面有步骑炮工四个兵种的元帅军老兵,还有保养军械的司兵、负责操练民壮的河湟乡勇军官、专业的塘骑,甚至还有十二名达骑专门负责保护六个养子。

        在张一川登基当皇上的第一天,这六个刘承宗的养子就被封了王爵。

        而这六个刘姓王,虽然跟张一川是一拨的,但经常会不给张一川面子。

        就比如这会,刘翼勇进来就板着脸,第一句就是让张一川以后别喊王号。

        韩文镜还不知道张一川就是古元真龙皇帝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不是铁板一块,那时候还想过策动张一川,把这几个刘姓养子杀了,以此来彻底控制这支招安军队。

        不过失败了。

        那时候他不知道为啥。

        直到发现张一川的真实身份是一位已经禅让的太上皇。

        张一川虽然很烦刘翼勇等人不给他面子,经常会就一些他的出格行为指责他,但他根本不敢对抗刘承宗。

        实际上这支军队,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兵势膨胀、僭号称帝、烂授名器、皇帝逊位、接受招安等一系列大事件,思想状态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内讧风险急剧增加。

        但军队内部疑惑的并不是张一川啥时候杀刘翼勇,而是刘翼勇啥时候杀张一川。

        因为兵是他们练的,战术是他们制定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姓刘,是大元帅的养子。

        杀了往好了发展谁带军队取胜、往坏了发展谁带军队回陕?

        反倒张一川没啥用。

        但架不住张一川张嘴就是,虽然大元帅封的皇上我不当了,但大元帅封的河南总兵我可没辞职!

        人们才想起来,也对,张一川也是大元帅封的官儿,杀了确实回头不好交代。

        “你看看,帅爷在塞外猛锤东虏啊,照我看啊,那个皇上也快退位了!”

        张一川挨刘翼勇训都习惯了,这会儿也不太当回事,将公文递过去,便道:“你看看,这事还就得照我说的,想办法把战功提一提,韩知府也使使劲,让南直隶在扬州再立个营。”

        “没准大元帅啥时候就打过黄河了,咱们啊,再起兵打过江南弄个小朝廷也没啥意思。”

        张一川摇摇头道:“不如效仿延安府故事,我出去当参将,翼勇当指挥使,再联络几个可信的陕西商贾和凤阳首领,专门打击他们竞争对手,首领负责抢、咱们负责剿,商贸、战利、战功,都到手。”

        “打造战船、操练军兵、分发战利,只等着大帅打过黄河,咱们在江北来个传檄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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