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在青龙湖的任务。

    在夕阳还没落下前，陈白榆用时不时开开关关的方式卡着千幻假面的持续时间极限，熟练的从酒店外墙一溜烟爬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回到房间第一时间看了看在房门口处做的简单处理。

    缠在门把手与墙体之间的头发丝此刻并没有断裂，而是依旧保持着之前打结时的样子。

    确定没有人进来过之后。

    陈白榆才放心的一屁股坐回床上。

    他先是打开手机看了看。

    在中午发了一条信息问候以外，张远志便没其他动静，显然是如他走之前所说的一样，估计要忙到晚上才行。

    而除了张远志。

    也基本上没有其他人的消息。

    这也在陈白榆的预料之中。

    除了父母那边需要偶尔请安一下之外，实际上他在诺大的四川基本上只有邻居张阿姨一家算朋友。

    在网络上更是除了偶尔约着一起玩游戏的大学同学以外，就只有一些会聚在一起聊天吹水搬屎的网友。

    某种意义上来说。

    陈白榆算是稍微有些孤僻的。

    虽说不至于达到反社会人格的程度那么夸张，但是多少也是有些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

    当然。

    考虑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心理问题，这个现代社会几乎不存在完全心理健康的人

    陈白榆觉得自己这点孤僻倒是也算不了什么。

    事实上在获得系统之后。

    变得有些中二的他觉得这不叫孤僻。

    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胡思乱想间。

    微信有消息发来。

    【不负韶华】：我暂且算是忙完了，来隔壁的小饭店吃个晚饭？

    见到张远志突然发过来的这条信息，本打算看看龙王的遗泽大礼包剩下奖励的他停下了动作。

    考虑到自从今天要早上进了酒店房间之后，已经有大半天没出门刷刷存在感并留下一些影像记录。

    他姑且决定等会再看奖励。

    奖励剩下的无非就是300点经验和一次抽奖机会。

    300点经验不必多说。

    那抽奖机会也不急，正好出去吃个饭，然后等回来好好沐浴焚香一下再试试手气。

    思索着。

    他给张远志发去了“在路上”的信息。

    随即便收拾收拾离开了房间。

    ··················

    夕阳的橘色光芒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流淌进这家带着些川西风情的饭店。

    将木质桌椅和食客们的脸庞都染上了一层暖意。

    空气里弥漫着辣椒、花椒和菜肴的香气，人声鼎沸，充满了生活的喧闹。

    陈白榆刚踏入饭店的喧嚣，目光习惯性地快速扫视全场。

    透过几桌热闹的人群，他立刻捕捉到了靠窗位置那个熟悉的身影——张远志。

    张远志面前摊着一张A4打印纸。

    眉头拧成了疙瘩，一手烦躁地抓着本就没剩几根的头发，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对着话筒急促地低声说着什么，语速快得像在打机关枪。

    “名单我看了！都不行！不是风格不搭就是太贵！现在火烧眉毛了，你跟我说找不到合适的？……扯淡！再找！把所有犄角旮旯翻过来也要给我找一个能顶上的！”

    他匆匆挂断语音。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划拉，似乎又点开了一个新联系人。

    但犹豫了一下，又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A4纸上某一行，又用力画了个圈，几乎要把纸戳破，嘴里还念念有词地骂着什么，脸上的焦灼清晰可见。

    陈白榆无声地走过去，拉开张远志对面的椅子坐下。

    直到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张远志才猛地抬头。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聚焦在陈白榆脸上。

    那份职业化、带点讨好的笑容瞬间挤了上来，但难以掩饰底层的疲惫和歉意。

    “哎呀！白榆！你看我这脑子！说好要请你好好吃顿饭，你……你这都到了我都没发现！”

    张远志连忙想把那张画满圈圈和叉的A4纸收起来，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今天太他妈抱歉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堆事情全他妈挤一块儿了！本想带你去宽窄巷子转转，体验下成都的慢生活，结果你看我……”

    “从中午忙到现在，脚不沾地，电话都没停过，连喝口水都顾不上！”

    他指了指手机，又指了指那张皱巴巴的纸。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沙哑，显然是吼电话吼的。

    “张哥辛苦了。”

    陈白榆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菜单翻看，语气平静，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被张远志压在胳膊底下但依然露出大半内容的A4纸。

    上面清晰的标题印着《成都马拉松·暖场节目备选团队名录》，下面是被划得乱七八糟的名字、联系方式和简要备注。

    最上面一个大大的红叉划掉的就是原先那个高校民族舞团的名字。果然，这事故还没解决。

    “民以食为天，先吃饭，天大的事也得吃饱了再说。”

    “张哥你也别光顾着忙，吃点？”

    陈白榆合上菜单。

    对走过来的服务员麻利地点了几个本地特色菜，又看向张远志。

    “唉！真没胃口！”

    张远志摆摆手，但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上桌，飘来的浓郁香气还是让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回锅肉，却没什么滋味地嚼着，眉头还是紧锁着。

    “本来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哪想到临门一脚来了个集体食物中毒！这不是坑人吗！明天晚上表演就得上，现在连替代的都……”

    陈白榆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感受着舌尖爆炸开的麻、辣、烫，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像是刚想起一件顺手的小事：“张哥，我记得……你们在遂宁那次表演环节，有支擒拿武术表演队？就磊阳擒拿馆赵磊带的那个队。”

    张远志一愣，叼着筷子的嘴停住了，随即眼睛猛地亮起来：“赵磊？！对对对！有这么回事！哎哟，你看我这脑子，真急糊涂了！遂宁那次他们表演反响还挺好的！”

    他连忙放下筷子，想起来那次在遂宁时，陈白榆和那个赵磊好像挺熟的样子，于是急切地问：“你跟赵磊……很熟？”

    “大学社团的社长，关系还不错。”

    “他那边的表演风格你也见过，刚猛有力，融合一些传统武术的东西，虽然跟民族舞类型不同，但作为暖场节目制造气氛肯定没问题。关键是他们人就在成都，临时调集方便，沟通成本也低。你要是暂时没有更合适的，我觉得可以问问他们能不能顶上。”

    陈白榆点点头，喝了口豆奶说道。

    张远志一拍大腿，脸上的愁云瞬间散了大半，激动得差点站起来：“太好了！太好了！白榆！急起来真是啥都忘了！对对对！磊阳擒拿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他们呢！你跟他们熟，那可太好了！这事儿交给你沟通，我这边绝对放心！”

    他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连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几分。

    “我明天上午正好没事，”陈白榆顺着话题说道，“可以去趟磊阳擒拿馆，帮你把这事跟赵磊落实一下。”

    “不不不！”张远志连连摆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点笑容，“那怎么行！哪能让你一个人去帮我跑腿！这事虽然急，但也不能怠慢了你。”

    “这样，明天早上你等我电话！我先早早的带你去人民公园喝喝早茶，体验下我们成都的‘巴适’，采个耳放松放松。下午！下午我抽开身，咱们一起去赵磊的武馆！我作为主办方去请，你也熟人帮衬着，更有诚意嘛！说什么也得让你感受一下我们的待客之道，不然我成啥人了！”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热情。

    陈白榆笑了笑，没再推辞：“张哥太客气了。行，那我就等着体验一下成都的‘慢生活’了。”

    接下来，一顿饭在张远志的电话又响了几次、以及他强行压抑着烦躁和陈白榆聊天中结束。

    张远志几乎只是扒了几口饭。

    然后就把那张快被画烂的备选名录小心收好，又接了个电话后，火急火燎地道了歉先行离开。

    只留下打包好的饭菜塞给陈白榆：“你带回去吃，我明天早上再联系你！实在对不住！”

    陈白榆提着小饭盒，看着张远志小跑着消失在街角车流中，脸上的平静没有任何变化。

    世人皆忙碌。

    而他，却是已经跳出了那不得不忙碌的漩涡。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已经从另一个角度蜕变，真正的有资格跳到这红尘最高处，俯瞰底下的芸芸众生。

    世间的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

    但只要他想，却又可以与世界的一切扯上关系。

    那真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大概是比身居高位还要高的感受。

    总之，肯定是比大多数说的上来的简单快乐更快乐，比大多数说的上来的所谓享受更享受。

    思索间。

    陈白榆慢悠悠地走回酒店。

    夜色渐深。

    陈白榆刷卡回到房间，随手将张远志打包的饭盒搁在桌上，并未多看一眼。

    走到窗边。

    城市的霓虹与月光透过酒店房间未完全拉拢的窗户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冰冷的光线。

    他望着窗外灯火璀璨的成都夜景沉默了片刻。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青龙湖水的微腥气息，混着些许酒店消毒水的味道。

    陈白榆下意识地动了动肩膀。

    虽说他如今的体质早已超凡脱俗，寒暑不侵，尘埃难附。

    但是在水里游弋之后多少留下了一些污迹，哪怕看不见也会在心理上用感觉皮肤上还沾着那公园浅湖中的一些微尘和藻类气息。

    更重要的是他还准备去做一件需要点运气的事，开启那份奖励的附魔学派技能书抽奖。

    所以……

    “洗个澡吧。”

    陈白榆无声地自语。

    不仅是为了洗掉那点心理上的“不干净”，更像是某种仪式，洗去这一天的奔波，洗去在混沌湖底搅动水流的浮躁，更洗去可能沾染的“晦气”。

    还有那被黑中介坑害的过去、系统任务带来的荒诞感，还有这红尘俗世里扑面而来的烟火气。

    沐浴焚香以求好运，这是凡人的执着，此刻却也成了这拥有7.5倍体质的地球储君心中一种难得的、接地气的期待。

    毕竟抽奖这种事，哪怕知道系统奖励不会太差，但谁不想红手出奇迹呢？谁又不想偷渡欧洲呢？

    他转身走进卫生间拧开了淋浴喷头。

    冰冷的水流瞬间冲击而下，发出哗哗的声响，很快便因为热力系统调整，变成了温暖舒适的水幕。

    温暖的水流冲刷过健硕紧实的肌肉线条，他仰起头任由水流倾泻在脸和头发上，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

    对陈白榆而言，水流的冲击感变得格外清晰。每一颗水珠撞击在皮肤上的力道、水流划过皮肤的触感、水流声在水汽氤氲的封闭空间内产生的细微回响。

    都如同被放大的信号，清晰地传递到他的中枢。

    他闭着眼，站在水流中心。

    热水确实带来了一丝放松的暖意，冲刷着并不存在的汗渍。

    更重要的是，这过程像是一个心理上的净化结界。

    他想冲走的，是李昌宏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在记忆里留下的油腻感，是踩点途中混入人群时那种微妙的疏离，是被那个醉汉李伟差点瞧破水花时的谨慎，还有下午在张远志那带着疲惫歉意和功利性的饭局中，所感受到的属于“正常人”的复杂人际生活……

    水流持续不断地浇灌，卫生间里很快蒸腾起一片迷蒙的白雾。

    水汽中，陈白榆的身影显得模糊而沉静。他没有使用任何沐浴露或者香皂，仅仅是依靠这温热清澈的水流，完成着他所谓的“洗晦气”仪式。

    不久后。

    水声戛然而止。

    卫生间里只剩下滴答的水声和水汽缭绕的静谧。

    陈白榆抓过旁边宽大蓬松的浴巾，将身上的水珠仔细擦干，动作不急不缓，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随后，他换上酒店提供的干净浴袍。

    回到卧室后没有开刺眼的大灯，只打开了床头那盏阅读灯。昏黄柔和的光线将房间一角点亮，营造出一种安谧而专注的氛围。

    坐在床沿，陈白榆深呼吸了一下。

    潮湿的头发微微滴水，落在浴袍领口，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暂时没有理会，而是点开了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系统面板。

    “好了。”

    “接下来便是……”

    “我的回合，抽卡！”

    心念微动。

    系统随之响起提示。

    【附魔学派技能书抽奖机会*1，确认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