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脸色苍白的周滔，和哼着歌的陈虹在卫生间门口撞了个正着，然后陈虹的气色就更好了。

    “周滔，你是不是认床啊？”

    陈虹一边示意周滔先进去洗漱，一边若无其事的笑道：“我倒是不怎么认床，但身边要是没有自己的男人在，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听她特意在‘自己的男人’上加重了语气，周滔暗暗咬了咬牙，却不好在这上面与陈虹正面交锋，毕竟她的身份先天就处于不利的一方。

    她走进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缓解了一下情绪，这才道：“这可能是内心缺乏安全感的原因，你可能需要仔细考虑一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焦虑感。”

    “是吗？”

    陈虹嗓音微微抬高了些：“可我问了那些结结了婚的人，她们大多都有这样的感觉，没有这种感受的，基本都是婚姻不怎么幸福的人。”

    两个女人堵在卫生间唇枪舌战之际。

    张芳也正在客厅里虚着眼睛看向自家哥哥：“你以后离我们家康诙远点，要是把他给带坏了，我肯定饶不了你！”

    “怎么跟我说话呢？”

    张延心虚的瞪着眼，见妹妹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他又讪笑着道：“你放心，我是我、康诙是康诙，他要是敢学，我就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说着，还扬了扬拳头。

    张芳微微噘嘴，转身就走。

    唉~

    果然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些。

    因为卫生间被女人们占了，张延蹲在水龙头前刷了牙、洗了脸，正往脸上涂大宝呢，一瓶空气清新剂就被递到了他眼前。

    “给我这个干嘛？”

    “放车上吧。”

    陈虹笑吟吟的凑到张延耳边：“我估计某人应该忍不到目的地了。”

    这话果然是一语成谶。

    张延送周滔去上班的路上，突然就被劫持到了某个偏僻的空地上，在丰田皇冠唱了一百多遍‘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

    上午十点。

    张国利一坐上了张延的车，就抽动着鼻子吐槽道：“你这车里的香精味道也太大了吧？都有点辣眼睛了。”

    “刚喷的空气清新剂。”

    脸色微微发白的张延，若无其事的解释道：“这不是一个多月没怎么开嘛，车上就莫名有股子潮味儿，不下重手遮不住——不说这个了，咱们去接一下陈道铭，然后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

    张国利消息还挺灵通的，当即反问：“是为了开放民营资本进入影视业的事儿？”

    “你也是从王硕那边得的消息？”

    “不是，我是听别的朋友说的，好像第一批试点就开放了五个名额，京城这边两个，津门一个、魔都一个、羊城一个。”

    魔都、羊城的情况张延不关注，他好奇的是京城的两个名额，除了王硕的鼎力影业之外，还有谁入围了。

    “好像是个姓董的老板，听说是内蒙那边来的……”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又在路边捡到了忧郁看天的陈道铭。

    “怎么了这是？”

    张延等他上了车，就纳闷的询问——平时陈道铭就是一股子文艺范，但今儿明显有点过头了。

    “没什么，家里的事情。”

    陈道铭叹了口气，总结道：“一地鸡毛，不说也罢。”

    见他不愿意说，张延也就没追问，而是笑道：“别说，你这气质演刘振云的《一地鸡毛》，确实挺合适的。”

    “刘振云的《一地鸡毛》？”

    “就是讲一个大学毕业留京的外地男人，在生活的各种琐碎折磨下，逐渐变得市侩又疲惫的故事——刘振云有好几篇写机关单位的短篇，攒在一起应该能弄个好剧本。”

    张延说着说着，自己也有点上心了。

    他这次拉上陈道铭，自然是希望陈道铭能加入即将创办的圆梦影业，但目前他手头上却缺乏适合陈道铭的项目。

    如果能把《一地鸡毛》和刘振云其它，综合成一部电视剧，还真就挺适合陈道铭的。

    【PS：原时空综合了几部短篇的《一地鸡毛》，就是93年下半年立项开拍的——导演冯晓刚、男主陈道铭。】

    见陈道铭也对这个话题相当感兴趣，张延干脆给刘振云打了个电话，问他手上有没有那些短篇的底稿。

    作为鲁迅培训班里的一员，刘振云眼看着莫岩、余桦的陆续被老谋子拿走改编，也早就眼热的不行了。

    听张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把自己的短篇汇总成一部电视剧，他是又高兴又遗憾——这年头能改编当然是大好事儿，可电视剧比电影明显低了一个档次，而且张延和老谋子在艺术层面上也没法比。

    当然，总体来说还是高兴大于遗憾的。

    等张延带着陈道铭和张国利找上门去，刘振云早把准备好了，甚至还区分出了主干和可以抛弃的细枝末节。

    “老刘，你这是早有准备呀。”

    张延听他简单说说完自己的想法，发现刘振云对于编剧的概念，其实要远远高于余桦——当然，余桦经历了半年的改稿，现在也有了很大的长进。

    而且刘振云对描写官场的勾心斗角，颇有一番心得体会。

    张延自己对人情世故也算精熟，但说到这种官场上的博弈，他多少就欠了火候，而《新游龙戏凤》肯定是涉及到这方面的。

    于是他突发奇想道：“老刘，要不你和余桦也签在我们圆梦得了，除了基本工资之外，还有……”

    官场勾心斗角的剧情以刘振云为主，戳心窝子的剧情找余桦操刀，张延自己负责大框架和偏商业的部分，整出来的剧本肯定差不了。

    而张延给出的待遇，基本是比着张亚冬在唱片公司的待遇来的，距离张为宁还有些差距。

    影视剧和歌曲毕竟不一样，编剧虽然重要，但也没有音乐制作人那么重要——张为宁在圆梦唱片，就相当于是制片人+导演+编剧+配乐角色。

    “这……”

    刘振云没想到张延还想收编自己，听了张延给出的待遇多少有点动心，但又觉得自己好歹也在文坛有一号，就这么被张延个写通俗的后起之秀收编，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最后迟疑道：“让我先考虑一下吧。”

    见刘振云没有当场做出决定，张延也没有再劝，这年头的文人大多耻于当面谈利益，比起当面锣对面鼓，还是托余桦做个中间人劝说，更简单一些。

    从刘振云家离开。

    三人又找了家小馆子坐下，趁着陈道铭聚精会神的翻，张延把自己对《新游龙戏凤》的最新构想说了。

    听说张延愿意让自己联合执导，初期实际操盘拍摄，中后期看情况调整，张国利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

    他本来只是希望能跟张延合作，争取复刻一下《天津卫》的辉煌，却没想到张延竟然愿意给他一个自导自演的机会。

    张国利下意识就想答应下来，但话到了嘴边又临时改口道：“那邓洁……”

    “这个好办，咱们搞个女二号，背景就设定成正德那位不受宠的皇后，让女扮男装的女主角跑去给她灌输独立自主的思想，然后误打误撞产生感情……”

    张延迅速给出了一个畸形三角恋的设想——没点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戏，怎么吸引更多的女观众？

    张国利也只是想给妻子一个交代，当即爽快点头道：“那行，回头我跟邓洁商量一下，争取尽快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