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春晚彩排大厅，张延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田振和老狼。

    94年春晚的阵仗明显不如93年，港台明星几乎绝迹，就连内地的大腕歌手都不是很多，所以这两人的排位都比较突出。

    但这俩人明显情绪不高的样子。

    于是张延又把她们喊到了角落里，询问是不是在筹备组遇到了什么麻烦。

    “那肯定没有。”

    田振摇头道：“我主要是烦心咱们公司里的事儿——要是早知道徐哥会受罚，我就不……唉，可那些人也确实过分了。”

    公司的经纪人里，最跟她投脾气的就是徐正辉了，结果这次因为她的越级举报，徐正辉被调去做演员经纪人了。

    虽然同级别演员的地位，是要高于歌手的，但在收入上却是反着来的，而经纪人最重要的就是吃分成，所以田振就觉得有点对不住徐正辉。

    “就算没这事儿，他也不太适合带队。”张延解释道：“能跟身边人打成一片是老徐的本事，但他的问题也正出在这上面，跟下面人‘都是哥们’，下面人自然也就乱了分寸。

    这次巡演，后半段基本都是李嵩强主导，效果如何你们也看到了。”

    田振闻言叹了口气，她这脾气也说不出昧心话来，李嵩强的表现确实比徐正辉强——当然，李嵩强表现的越精明能干，很多人就越怀念徐正辉领队的时候。

    简单安抚了田振两句，张延又转向了老狼。

    老狼犹豫了一下，讪讪道：“我前女友……”

    “不用说了，这个公司管不了。”

    自从韩荭的事情被骂之后，‘张延’就不想再插手这个了。

    老狼‘喔’了一声，又闷闷闭上了嘴。

    张延再次看向田振：“说点正经的，彩排演练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田振摊手道：“新歌人家不让唱，都是唱疲了的老歌，那还不是张嘴就来？”

    “行吧。”

    看她那自信劲儿，张延感觉自己来这一趟都多余。

    于是又说了点片汤话，就准备闪人了。

    临走前，他跟熟人挨个打了招呼——基本都是相声小品演员，歌手什么的很少能连续上春晚。

    结果就发现赵奔山不在现场。

    “老赵今年没戏了。”

    冯龚小声解释道：“他家里有事来得晚了点，央视觉得他耍大牌，所以就把他的节目给毙了。”

    说白了，赵奔山现在还不够大牌。

    跟冯龚道别后，张延来到外面院里，正准备上车离开呢，忽然就有个年轻姑娘从车后绕了出来，激动的问：“张总，你能给我策划个节目吗？！”

    张延被这突然袭击搞的有些发懵，仔细看了对方两眼，确实不认识。

    “呃~你是？”

    “我是刚加入央视的主持人，不过我拿过很多奖的，我在上学的时候……”

    听这姑娘显摆什么学校晚会的经验，张延感觉自己应该是遇到了傻子。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要忙。”

    张延说着直接上车扬长而去，那姑娘还不死心的追在后面喊着什么，张延没听太清楚，但好像是在喊‘爸爸’。

    第一次见面就喊爸爸，现在年轻人玩的这么花吗？

    张延也没太往心里去，结果半个小时后，周滔忽然打了电话问：“张延，前台长家的女儿找你干嘛？”

    “前台长的闺女？”

    张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感情人家不是在喊爸爸，而是在喊‘我爸爸是XX’。

    有这关系你早说呀，扯什么学生晚会？

    张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再理会这事儿，他对央视的需求其实没那么高，而且前朝遗老遗少和现任台长之间的关系，多半都会有点微妙。

    他能跟杨台长直接对话，又何必在乎什么前台长？

    …………

    与此同时，中戏女生宿舍。

    李鳕翘着腿托着腮坐在刘慜涛的床上，看着自家姐姐翻着衣服一件件的往身上比，忍不住调侃道：“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和前男友复合呢。”

    “去你的~”

    李兵兵白了李鳕一眼，直接岔开话题道：“这些天你要是没课就过来，带着我的学生证去校门口卖报考指南。”

    “艺考这么早就要开始了吗？”

    “那当然了，听学姐说，每年寒假前后都会有人提前打听，虽然年前不如年后多，但卖资料的人也少，咱们能赚一点是一点。”

    “你这些资料靠谱吗？”

    “都是我从同学手里便宜收的，照着上面做至少不容易出错。”

    李兵兵一边说着，一边在脸上抹匀了粉，不过对着小镜子左看右看，她又拿湿毛巾给擦掉了。

    穿光鲜一点的是应该的，但喧宾夺主就不好了。

    她把自己省吃俭用买的化妆品放回柜子里，招呼妹妹道：“走了，咱们去校门口等陶荭学姐汇合。”

    “这么早？”

    “特别特最近不是在搞促销活动吗，陶荭学姐说带咱们先去逛逛商场。”

    “那你不早说，我都没带钱……”

    “带了也不能随便花。”

    两姐妹吵吵嚷嚷下了楼，站到校门口东张西望了一阵子，发现旁边也有俩姑娘正往里面探头探脑。

    见这俩姑娘颜值都不错，其中一个还在自家姐妹之上，又肯定不是中戏的学生。

    李兵兵就带着李鳕凑了上去，笑问：“两位是想报考中戏吗？”

    “呃~”

    对面两个姑娘交换了一下眼神，长相特别水灵的那个腼腆道：“我们打算明年报考，怎么了，你们找我们有事吗？”

    听对方口音明显是南方人，李兵兵笑的更亲切了，亮出自己的学生证道：“也没什么，我是今年大一的学生，手上正好囤了些参考资料，你们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便宜卖给你们。”

    对面俩姑娘看了学生证，交头接耳两句，又问：“多少钱啊？”

    “也没多少钱，都是我去年买的，你们给个工本费就行。”说着，她转头对李鳕道：“小鳕，你跟她们在这等着，我去把资料拿过来。”

    没等两人再说什么，李兵兵就跑回了校园里，对付这种小姑娘她有经验，只要把东西取来，再装出跑累了的样子，对方多半不好意思拒绝。

    李鳕也是个机灵的，姐姐走后，就跟两个姑娘攀谈起来，很快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这俩都是重庆妹子，打小就加入了重庆京剧团，那个长相特别水灵的前两年演了一出电视剧，叫什么《媚态观音》。

    打那之后就琢磨着要转行当演员，拉着小姐妹补了一年多文化课，觉得差不多了，才跑来京城想要打听一下艺考的事情。

    这时候李兵兵也把资料取了来，一只手撑着膝盖递过去道：“你、你们看看，要是觉得不满意，就、就算了。”

    这大冬天的，见李兵兵跑的额头都见汗了，两个姑娘哪好意思拒绝？

    翻了翻资料又问了价格，觉得不算太贵，就爽快的买了下来。

    李兵兵见买卖谈成了，又对那个水灵的建议道：“其实我更建议你主攻北电，他们那边对长相比较看重，而且电影学院这两年出了好几个年轻导演，往后影视资源也会多一些。”

    两人听她这么说，越发觉得这资料买的值，问清楚北电怎么走，便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等目送两人离开后，李兵兵看妹妹正往本子上抄东西，便凑过去好奇端详：“蒋琴琴，1975年出生，重庆京剧团……你记这个干吗？”

    “我觉得那姑娘以后应该能火。”

    李鳕对着姐姐扬了扬了手里的笔记本：“反正咱们也要在这个圈里混，多一点人脉总不会有错。”

    李兵兵闻言却无奈摇头：“这个圈子可比你想的复杂多了，很多时候都要互相争的头破血流——真要想扩展人脉，得找张总那样的大人物才管用。

    就算是找演员，也最好找男演员交朋友，关系好的话，说不定对方就给你介绍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