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昱、高乾等人传达完元子攸的旨意后便走了。

    一连下了数日的春雨，阴雨绵绵的天气，倒春寒让气温又下降了些许。

    东阳城的天策府修建的可不如巨野泽旁的宅院那般华丽，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高羽如磕散磕嗨了的世家子一般，颇为放浪形骸，毫不顾及形象的半躺在柔软的毯子上，看着内院的假山、池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羊苌楚就在一旁侍奉他，还有崔芷蘩、元淼等人，均势能歌善舞者，崔芷蘩弹的一手好琴。

    “夫君这是要外出了？”

    明明已经为高羽诞下嫡长子，但羊苌楚看着还是如少女一般，人妻与少女两种相反的气质结合在一起，有着别样的魅力。

    她为高羽泡好茶，开口问道。

    “嗯。”

    高羽点点头，本来早就要出发，不过这连日的降雨影响了他的计划。

    索性就将这些时间用来陪伴内院的女人们。

    “阿泽呢？”

    “乳母喂完奶，正在睡觉呢。”

    羊苌楚为高羽所生的嫡长子，高羽为其取名为‘泽’，唤作高泽。

    尔朱月婵的所生下的女儿，高羽泽为其取名为‘滟’，唤作高滟。

    提起自己的孩子，羊苌楚少女的脸庞上却浮现了一抹浓浓的母爱。

    “待到阿泽满周岁，我会回来为其举办抓周礼。”

    嫡长子，意义非凡，规格也要更大，甚至还要邀请各种名士前来。

    这不单单是给自己面子，也是体现自己对于羊家的重视。

    得到高羽的承诺，羊苌楚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欣喜之色，再大度的女人有了孩子之后，大部分的爱也都会转移到孩子身上。

    高羽很忙。

    羊苌楚比谁都清楚，高羽现在面临着怎样的局面。

    她轻咬着下唇，“夫君，若是忙不过来，其实也不必大费周章……”

    “当真？”

    高羽轻笑着反问，“那我可就……”

    “夫君！”

    羊苌楚委屈的嘟着嘴，上一秒还是人母，下一秒却又成了撒娇的少女。

    高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索性直接躺在羊苌楚修长的双腿上，抬头看着她，“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高泽是去年九月末出生的，时间上刚刚好还来得及，要是稍微晚一点……

    算一算时间，尔朱英娥的分娩大概是在十月末十一月初的样子，到那个时候，自己就真的未必能有时间了。

    “换一首曲子。”

    崔芷蘩停顿了片刻，却还是听从了高羽的意思。

    高羽也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刻。

    …………

    三月十一。

    雨总算是停了。

    东阳城外又是热闹非凡，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

    府兵们都带着自家部曲，带着军械以及自备的口粮正在前往平昌郡集结。

    高羽也准备前往，他必须得跟着一同前往南青州。

    南青州境内依旧有大量的流民聚集，占山为王，对高羽而言是一个不错的消息，虽然需要耗费一点功夫将这些流民剿灭，俘虏抓回来。

    但这些可都是潜在的劳动力。

    也能对府兵们进行一次锻炼，见过血和没见过血，杀过人和没杀过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哪怕剿灭流民的强度算不上高，但也算是实战了。

    青州境内的五个折冲府拢共是五千府兵，高羽这次全员出动，暂时还不用轮休，且他要分兵迅速的将南青州境内的所有流民都抓起来，然后将其中的体格强健者吸纳为府兵，迅速的推广开来。

    他在南青州要迈的步子大一点，进度也要快一点点。

    当然青州境内也不能停下。

    “木兰，青州境内可再设立十个折冲府，校尉、都尉、旅帅的人选你们自己商议，让人将名单交给我过目即可。”

    “祖忻，由你把关，可从青州本地挑选府兵，但宁缺毋滥。”

    高羽也很无奈。

    爆兵就得接受麾下军队整体素质的下降。

    没办法。

    北魏为了防止地方作乱，尤其是防止汉人做大，做了一系列的措施。

    比如最早期的时候，汉人不得为兵，军队之中只准用鲜卑语来沟通，防止汉人将领跟士卒走的太近。

    孝文帝时期更是将分布在各州郡的精锐鲜卑全部都编入到洛阳的中军。

    也就是后期中军实在忙不过，才稍微放开了口子，各州郡可以招募一定数量的州郡兵来维持基础治安，州郡兵内允许有汉人。

    但州郡兵就是一群农户接受过一些简单的训练，跟寻常农户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面对叛乱，只要洛阳中军平叛不利，叛军就能很轻易的占据各州郡的原因，因为当地压根就没有能用的武装力量来进行反抗。

    高羽也是放开了一道口子，准许青州本地人编为府兵，也是为缓和一下矛盾。

    不然此前府兵全是高羽带来的人和从燕、幽之地跑来的流民，总归是会让青州本地的世家们抱有怨言。

    “招纳好府兵过后，木兰一定要严苛训练，半月检阅一次，若有三次不合格者，直接剥夺其府户。”

    “喏！”

    实战目前没有机会。

    但是府兵的身份对于寻常农户来说吸引力巨大！

    只要成为府兵便能完成阶级的跨越。

    有田地、有部曲。

    在高规格的待遇下，严苛的训练强度不至于有太多的怨言。

    高羽没法让他们一下子成为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士，但却可以通过严苛的训练，让自己麾下的府兵先成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那就够了。

    至于真正的精锐。

    那就得去实战中，自己从死人堆里养蛊养出来才行。

    高羽也不是神仙，没法点石成金。

    没法让一群没见过血，没杀过人的新兵蛋子一下子就成为百战老兵。

    饭得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步一步去完成。

    欲速则不达。

    “子翀你且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你。”

    羊侃也向高羽承诺道，“我自会亲自去检阅府兵的训练成果！我汉家男儿绝不会输胡人！”

    高羽略微有些无奈。

    好在自己麾下追随前来的胡人并不算多，不然羊侃这个‘铁血皇汉’的部分言论是真会得罪人，引发自身内部的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