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啊啊啊——”

    爆破音将谭文杰视线吸引过去。

    他抬手拿出一枚拳头大的金元宝。

    老鸨拍手称快：“杀得好啊，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真该死！公子您放心，她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

    她抱着大金元宝，脸笑皱成了菊花。

    区区摇钱树和大金主怎么比，也就是自己年老色衰，否则这么一座大金山她必须攥在手里。

    想到这里，老鸨又暗骂手底下姑娘们没用，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平时那点骚浪劲儿怎么全都用不出来。

    “让开，大内密探办案！”

    外面喧闹声传来，伴着仓惶尖叫声，冲进来一批人。

    零零发赫然位列其中。

    和之前被赶走时的狼狈模样完全不同，此时的零零发脸上带着得意。

    “是你！”老鸨一眼就认出了零零发，来逛青楼还想打包。

    “我接到线人举报，这里有外国派来的细作！”零零发冷哼一声，“真的以为我会被区区美色迷惑？那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环罢了，先假装被迷惑，然后一步步深挖……”

    众人：“……”

    现在零零发人多势众，说什么都对。

    “你。”他抬手一指门口路过的青裙小姐，“我记得你住在琴操的房间隔壁？”

    “是，大人。”

    “哼，带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还有你！”零零发又一指，“胸口这么大，肯定中饱私囊，说不定帮助细作传递消息，带回去我亲自审问。”

    他指了一圈，随后抬手一指老鸨：“还有你——！”

    “我——？”老鸨后仰耸肩抬起手指颤颤巍巍指着自己鼻尖。

    “我怀疑你和细作里应外合！”

    “大人，这个您也要亲自审问？”一旁有个士兵小声问道。

    “这个留给你。”

    “啊？”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

    现场几乎所有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被指了一圈，零零发虽然做事风格夸张且无厘头了一点，但行为逻辑非常缜密，摘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有问题。

    他凑近到谭文杰面前，脸上带着贱笑：“桀桀桀，还有你~”

    谭文杰不说话，只是平静看着他。

    “无关人等赶快离开！”

    “大人，他……”

    “他什么他，看他长得普普通通，肯定是路过啦。”

    “可是他手里提着一把带血的锤子啊。”

    “人家是铁匠，带锤子很合理的！”零零发着急转身，一脚踹在刚才说话的手下屁股上，“你现在说那么多是不是想要转移注意力，喂！我告诉你，我一双眼睛明察秋毫，来人，把他抓起来！”

    “唔唔唔——！”

    “呼~xiu——”零零发抬手擦汗，转身对谭文杰板着脸道，“不过你确实扰乱公务，我现在对你进行口头批评教育，还不快走！”

    谭文杰点头，转身离开。

    门外其他人见状纷纷说道：“大人，我们只是路过进来嫖一下，裤子刚脱到一半，能不能让我们也走？”

    “当然不行！”零零发摇头，“你们是目击者，旁观者，而且凶手很有可能就藏在你们之中，没调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走。”

    众人：“……”

    刚才那个人提着一柄染血的锤子，地上还有一具被砸瘪了脑袋的尸体，他都能是路过的路人甲，我们纯路人竟然还成了目击证人。

    “嗯？”零零发鼻子挤出声音。

    锵——

    宝刀出鞘，寒光涔涔。

    众人闭嘴。

    他这才满意点头。

    “琴操，外国派来的细作！”零零发大声说道，“青楼查封，所有赃款一律查封，还有把尸体带回去，我要细细调查。”

    一直到楼下，零零发才敢松一口气。

    这群没见过真正绝世高手的土鳖，人家闯皇宫就像上茅房一样轻松，闲着没事惹他干什么。

    “等等。”

    零零发抬手在琴操尸体上摸了摸，尤其在重点部位，看的其他人目瞪口呆。

    另外几个被零零发点名亲自审讯的，已经头皮发麻。

    “男人！”他表情凝重抬起头。

    “靠！”

    回想起自己之前和对方凑在一起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想到之前领任务说让他献身，是这种献身。

    零零发起跳，一脚踹在无头尸上。

    “大人，等等啊，大人息怒！”

    “尸体被踹烂了啊大人。”

    “大人实在是嫉恶如仇，呜呜呜~”

    “别假哭了，快过来拉住他啊。”

    远处屋顶上，骑着一只羊，头戴舞狮头套的矮小身影歪头看了零零发一阵子，好像是听见有人叫自己，头套上舞狮的大眼珠忽然转动，骑着羊跳下屋顶离去。

    “走了，该回家啦。”

    ……

    一个多月后，华府。

    唐伯虎终于依靠自己的努力真诚英俊外表，以及他适当表明自己身份，成功拿下了秋香。

    甚至还帮华府化解了危机。

    华夫人也终于点头答应将秋香嫁给他。

    牵着新娘手来拜天地时，唐伯虎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杰哥？！”

    “恭喜你抱得美人归。”

    “这位是？”唐伯虎看向站在谭文杰身旁的女人。

    年轻漂亮有韵味。

    “嫂子？”

    “这是我娘子，风二娘。”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大小风……咳咳。”唐伯虎及时止住，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杰哥，还有一件喜讯，你要不要听一听？”

    “你又盯上谁家的丫鬟了？”

    “是兵器谱啊，我的唐家霸王枪已经排到了兵器谱第一名，现在有很多人想要学枪。”

    “这也行？”谭文杰蹙眉思索。

    “唐家霸王枪是第二名的时候当然不行，不过升到第一以后就完全不一样！”唐伯虎猛点头，“大家只会记住第一名。”

    “我也来争一下兵器谱，你觉得怎么样？”

    “我靠，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不是这么绝吧。”

    “你娶老婆，还让你当第一名，好事能全让你占了？信不信我等会儿找秋香谈心？”

    “我靠，当着我的面你敢这么说。”唐伯虎盯着谭文杰那张充满威胁的脸看了一阵子。

    在谭文杰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开始时秋香可没少聊起谭文杰，嘴上说着不在意长相只在意才华，但提及谭文杰的时候似乎又变得没那么绝对。

    “你信不信我……”

    风二娘：“阿杰，这位就是唐伯虎？”

    唐伯虎侧转脸，将自己的黄金45度角展现出来。

    “我是。”

    “来之前很多人都说你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但我不相信。”风二娘说道，“不过看到你本人以后我觉得他们说的一点错都没有，长成这样只能靠才华吧。”

    唐伯虎：“……”

    算了，再威胁也是自取其辱。

    正在张罗着丫鬟成亲大事的华夫人听见了动静也走过来。

    华府出嫁一个丫鬟，算不上什么，但嫁的人是唐伯虎就不同了，必须大操大办，无形之中也抬高了他们华府的档次。

    “在干什么？”

    “好像是谭公子要和唐伯虎比试，争夺兵器谱排名第一位。”

    包括秋香在内的丫鬟们，举着拳头为谭文杰加油助威。

    唐伯虎摆造型道：“我这一杆是唐家霸王枪，迅捷如电，如今是江湖中兵器谱排名第一位，死在这杆枪下的高手数不胜数。”

    谭文杰：“我这柄锤子叫雷神之锤，用星核做锤头，世界树的枝条做锤柄，有北欧神王和玉皇大帝的神言加持，能引动雷霆风暴。”

    “我靠杰哥，你形容的有些夸张了吧。”

    大家是争夺兵器谱排名，又不是举办吹牛大赛。

    “开始！”

    “看枪！”唐伯虎率先进攻，但一枪戳在锤子上，仿佛撞上了一座金属巨山，震的他双手发麻。

    谭文杰轻轻挑起锤子，唐伯虎倒飞。

    双方实力差距大到过不了一招。

    “一点面子也不给，靠。”唐伯虎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伯虎，你没事吧。”秋香小跑着过去搀扶。

    所有怨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唐伯虎露出笑容：“我没事~”

    挨打，真爽啊。

    刚想给谭文杰一个眼神道谢，转过头时，唐伯虎就看见谭文杰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金色的棍子。

    “这一根名为如意金箍棒，曾经跟随唐三藏一路斩妖伏魔。”

    “等等！”唐伯虎抬手，“这个故事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谭文杰：“看棒！”

    “啊——”

    “这把剑名为金刚宝剑，乃是当年七个葫芦娃勇斗蛇精时，那万年蛇精所用神兵，能变化成十八般兵器，削铁如泥！”

    “啊——”

    “这一把弓乃是二郎神与三圣母合力，以世间纯洁大爱配合宝莲灯所锻，后又融合了盘古族盘古弓，能一弹灭星。”

    “啊——”

    “这……”

    “啊——”

    “……”

    “啊——”

    华府其他人每当谭文杰拿出一件武器时，就会跟着瞪大眼睛转头看过去，当谭文杰展示武器时，他们的视线又会跟着唐伯虎一起倒飞。

    他们非常默契，脑袋左右来回摆动，一边感叹谭文杰的实力之强，另一边也在感叹唐伯虎身体之硬。

    好抗揍啊。

    谭文杰走过去，对着在地上躺尸的唐伯虎脑袋来了两拳。

    觉得有点不尽兴，跳起来又在他脸上跺了几脚，使劲蹦了几次。

    “这是？”唐伯虎摸着自己一点也不感觉疼痛的身体。

    不止身体不疼了，甚至所有伤病一起消失。

    “疗伤治病神拳，你想学？我教你啊。”

    “我还有一招还你漂漂拳，我也不占你便宜，大家互通有无好了。”

    高手之间总是惺惺相惜，唐伯虎第一次看到所谓的疗伤拳，就觉得和自己很有渊源，一定是一位顶尖天才发明的这套拳法。

    谭文杰：“记得帮我把刚才那些兵器介绍都画成小人书。”

    “我堂堂唐伯虎，你让我画小人书？咳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画画全看自己兴趣，最近刚好手痒。”

    “吉时已到，该拜堂成亲了。”远处传来喊声。

    唐伯虎踮脚招手大喊：“来啦，马上！”

    他抓起一旁秋香：“走了，拜堂。”

    两人成亲，一群人失恋，借酒浇愁。

    “他们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啊？”坐在谭文杰身旁的风二娘小声问道。

    “因为唐伯虎娶了秋香。”谭文杰解释道，“华府下人中，有一大半人都喜欢秋香。”

    华府魅魔，实至名归。

    “那女人为什么也哭，难道是唐伯虎娶的不是她们，所以很难过？”

    “不，她们是喜极而泣，秋香终于被嫁出去了。”

    “……”

    风二娘看了看秋香，又看了看春夏冬另外三香，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谭文杰成了被敬酒的对象。

    “最近出现了一群强盗，无恶不作。”武状元拍着自己的胸口，“他们不敢来咱们这里，不然我一个人收拾那群混蛋！”

    说话的时候武状元还在偷偷看向石榴姐。

    今天吹牛就是给他心中女神听的，区区秋香在他眼中，根本不配和石榴姐相提并论。

    只是石榴姐的目光一直放在一个猥琐的大眼仔身上，好像叫什么祝枝山，让他非常不爽。

    “小子，你瞪那么大眼睛干什么？”武状元拍桌指着祝枝山。

    “我眼睛天生就很大哎老兄。”祝枝山觉得莫名其妙，“而且我看的又不是你。”

    “就是因为你看的不是我！”武状元一个箭步冲上去。

    远处乱哄哄，近处吵闹闹。

    谭文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好热闹啊。”

    一旁的风二娘立即帮他倒酒，并且夫唱妇随地点头。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是啊，好热闹呢。”

    ……

    水乡小镇，碧空如洗。

    货郎挑着担子路过，早有那小孩在门口守着，望眼欲穿。

    “要什么？”货郎像是早知道对方等的是自己，蹲身放下扁担，“你家大人呢？”

    “在里头晒衣裳。”小孩伸头往胆子里看了几眼。

    拨浪鼓，布狮子，小人书，麦芽糖罐子，各种各样的东西看的他一阵眼晕。

    “多少钱？”

    “得等大人来。”货郎摇头，“小孩的生意不做。”

    “你有没有西门吹雪的小人书？”

    “没有，不好卖。”货郎弯腰从货篮子里翻找了半天，拿出一本，“《谭天师降妖传》，看过吗？”

    小孩的视线一瞬间被吸引。

    那些小人书都是简单用黑笔勾勒，画工粗糙，这本小人书却画的非常细腻，就和家里年画似的，而且还有颜色。

    “讲的是什么？”

    “说的是某某年间，有一个富家少爷名叫谭文杰，有一天他偶遇南极仙翁，拜师学艺……”

    故事讲到半截，货郎身边不知不觉已经围拢了一大批的小孩。

    有的站着，有的蹲着，都听他讲小人书上的故事。

    即便是那听不懂，或者只听到后半截的，伸长了脖子去看小人书上的内容，也能自己想象出一幕幕精彩至极的打斗场景。

    “好了，我该走了。”货郎合上小人书。

    “你的小人书卖吗？”

    “不卖，送。”

    孩子们发出惊呼：“啊？”

    讲故事，然后送给孩子一本小人书，自己就能赚钱，简直是无本的买卖。

    等孩子们拿着小人书兴奋离去后，货郎重新挑起担子，他也得去下一个地方继续送小人书了。

    讲了这么久的故事，嗓子还有点渴。

    “那个大叔，你还有没有小人书？”一个身上衣服缝补丁的小男孩站在远处，不好意思过来。

    货郎早就注意过他，想来是因为家里太穷自卑，不敢和其他孩子一起玩。

    “有！”

    “谢谢大叔！”男孩接过小人书，又拿出一个水壶，“这是我在山上放牛的时候摘的梨子。”

    货郎接过梨咬了一口，然后摇头：“搞不懂那些有钱的老爷，免费画小人书给小孩有什么用。”

    小男孩又道了声谢，抱着书走远。

    回到家他便一头扎进小人书中，看着里面神仙和妖怪打来打去，一双乌溜溜黑眼珠中，满是崇拜。

    “石头！”

    “哎，来了！”

    小男孩将小人书塞进床底下，爬起来往外跑。

    一直到忙活到晚上，吃了饭后小男孩石头才回来，将小人书从枕头底下抽出来，晚上家里舍不得点灯，他只能借着月光看书。

    甚至迷迷糊糊睡着以后，梦里都是谭天师降妖伏魔，教他法术，打败坏蛋的故事。

    外面忽然传来惨叫声，火光冲天。

    石头爬起来，听见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提着马刀的强盗跨过火焰，手中提着一个吐血的男人。

    “爹？！”

    “石头，跑啊。”

    “爹！娘！”

    石头被吓得哆哆嗦嗦。

    “哟，还有一个？”强盗扫了石头一眼，丢下石头爹，慢步朝着石头走来。

    他单手抓住石头的脑袋，仿佛抓住一颗小西瓜，单手便将其轻松地拎起来。

    石头眼眶含泪，猛地一举手，将小人书对准了强盗。

    “小人书？”强盗丢开石头，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将其踢成滚地葫芦后，弯腰捡起小人书。

    “什么东西？画的还挺不错的，一个字都没有。”

    立即有抢到说道：“适合你看，你小子不识字。”

    “哈哈哈哈！”其他强盗哈哈大笑。

    趴在地上不停流泪的男孩石头却在喃喃自语：“谭天师，身如玄铁……”

    “你说什么？”强盗弯腰，凑近了试图听清楚石头在嘟囔些什么。

    “谭天师，身如玄铁，擒雷掣电，降妖伏魔……”

    “哈哈哈，这小子看小人书看迷糊了。”强盗哈哈大笑，“什么狗屁的谭天师，老子还真就不……”

    “咔嚓——！”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精准地劈在强盗头顶上。

    原地多出一块人形焦炭。

    其他正哈哈笑的强盗也僵住。

    在那本小人书中竟然真的挤出一道金光身影，有三头六臂。

    “谭天师！”石头惊喜，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体上的疼痛。

    那模糊的三头六臂神将手持金箍棒，背插“人”“山”靠旗，脚踩七星步，竖剑指，如戏台子上能打会跳的将军，一步步走向强盗。

    金箍棒横扫，瞬间尸横遍野，强盗死了个精光。

    完成了自己任务的三头六臂神将则遁入小人书中，化作书本封面上那宛如年画门神的凶煞神明形象。

    石头赶紧将小人书抱在怀中，目光也越发坚定。

    同时有一缕特殊光芒从他头顶冒出，钻入小人书。

    画中神将，眼神也越发明亮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