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涛回到执法局之后，第一时间去了法医那里。

    此刻，刚刚运回来的那个杀手尸体丢在一旁，根本无人问津。

    因为这一起的案子非常明了，属于正当防卫。

    这家伙被一击致命，没有任何需要查验的地方。

    法医终于可以闲暇下来，此刻他正双手抱着手机坐在角落，嘴里叼着半截香烟念叨着：

    “上啊，高地塔都没了，干嘛不上？怂鸡毛呢！

    我去，奇迹行者居然还在刷野，能不能玩了？

    点点点，点了，点了！”

    法医正在投入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刘涛来到了他的身边。

    刘涛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家伙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间瞬间将手机的页面切换到了内部办公软件。

    当法医抬起头来看见刘涛的那一瞬间，火冒三丈：

    “好啊，刘队长，你真的烦死了，走路咋没声音呢？

    我刚才正在攻高地呢，而且你那咳嗽的声音和关局长真tm像，真不愧是师出同门。”

    刘涛嘿嘿笑了笑：

    “抱歉抱歉，打扰了。

    要不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你继续把刚才那一局打完？”

    法医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

    “算了，已经索然无味了，反正也赢不了。

    说吧，你这家伙来找我干嘛？该不会是想要请我吃夜宵吧？”

    “咦，居然被你猜对了。”

    刘涛从身后取出一个小包裹，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麻辣烫，我给你带了一小份。

    分量不多，没办法，实在是工资有限，将就垫吧一口吧。”

    法医刚刚还比较阴沉的脸一下子笑开了花，接过那份麻辣烫之后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别说，这大半夜的我还真的饿了。

    我觉得回头你应该和关局长聊一聊，你们这些执法员有夜班也就算了，我这法医为什么还需要有夜班？

    大半夜的哪里有那么多凶杀案？”

    刘涛坐在一旁说道：

    “平时确实没有，但最近可是特殊时期，你忘了黑夜屠夫每天晚上固定贡献一具尸体，你说你不想加班能跑得了吗？”

    法医一边吃着麻辣烫一边摇头：

    “黑夜屠夫杀的人，现在我觉得都没必要查验了，都是一刀毙命，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武器，有什么查验的必要呢？

    哪怕是个外行都能看明白。”

    趁着这家伙正在吃东西的功夫，刘涛慢悠悠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尸体架子上，轻轻掀开上面的白布。

    这具尸体正是来自于医院的黑狼，血已经流干了，黑狼的皮肤表面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眼神之中还透露着不甘。

    刘涛顺手在这家伙的脸上轻轻一抹，他的眼皮这才闭上。

    “这具尸体你查验了吗？”

    正在吃饭的法医回头看了一眼：

    “还没呢，这尸体有什么好验的？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我个人有个不情之请，想要麻烦你再来看一看。”

    法医把手里的麻辣烫放在桌子上，满脸不情愿：“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夜宵。说吧，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刘涛回过头问道：

    “你帮我查一查这个家伙身上的伤痕和黑夜屠夫所杀人身上的那些伤痕有没有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一瞬间，法医明白了：

    “你是怀疑那个顾阳是黑夜屠夫？

    前段时间关局长和我说过这个事情，他说你有点钻牛角尖。

    现在看来你好像确实有点小毛病。

    那个顾阳明明是个瘫痪，你干嘛对人家有那么大的意见？”

    刘涛叹息一声说道：

    “确实，他是个瘫痪，就这一点就可以把他所有的疑虑给打消，嫌疑给洗清。

    可是你想一想，如果把他是个瘫痪这个条件剥离出去，他就是最完美的人选。

    论动机，论最终受益人，都是他。”

    法医实在是没办法了，三两下把碗里的麻辣烫吃了个干干净净，这才不情不愿拿着工具包来到了黑狼的尸体面前。

    当着刘涛的面，他用各种工具小心翼翼检查着黑狼脖子上的伤痕。

    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法医叹息着摇摇头：

    “不可能，他们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刘涛走了过来，继续问道：

    “你确定吗？”

    “我非常确定。

    你看看这伤口，创伤面并不大，刚刚好割破了喉咙，但实际上水果刀的长度绝对不仅如此而已。

    这说明使用者的力量有限，精准度也差了很多。

    再看看切口表面的形状，略微有些粗糙，这也说明凶手的力气并不算特别大。

    这种伤口随便一个人都能制造出来，精准度欠缺，力道欠缺，武器的锋利度也一般。

    和黑夜屠夫所犯下的案子相比，简直就是菜鸟与雄鹰。”

    刘涛听完这番话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我是真的冤枉他了，顾阳不是黑夜屠夫。”

    法医打开旁边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把嘴里麻辣烫的味道洗了个干干净净：

    “这下子你总该死心了吧。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是为啥，感觉你好像始终无法改变对那个顾阳的怀疑。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正是你无法破除这件案子的根本原因？”

    刘涛抬起头，有些疑惑。

    法医接着说：

    “因为你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顾阳的身上，潜意识里就忽略了身边的其他线索或者其他嫌疑人。

    如果顾阳真的是黑夜屠夫那还好，可如果他不是的话，搞不好黑夜屠夫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都认不出来。

    身为一个办案人员，我觉得你应该更理性一点。”

    听到这番话之后，刘涛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有些太过于执着了。

    不过这样也好，把顾阳的嫌疑排除掉之后，我心里也算是落了一块大石头。

    现在我要去把之前的那几起案子通通重新翻一遍，我感觉我自己现在充满了干劲！”

    刘涛说完之后，立即匆匆上楼而去。

    眼看四下无人，法医再次掏出手机，一声“提米”清脆响起。

    ……

    医院病房内，苏橙橙终于是困了。

    确认今天晚上安全之后，便准备跑到顾阳隔壁的小房间里面睡觉。

    临走的时候还对顾阳说：

    “顾先生，如果再有危险你就大叫，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顾阳无语问道：

    “有必要吗？你一个月几千块钱，犯得着玩命啊？”

    苏橙橙一脸严肃：

    “顾先生，我有必要纠正你一下，我原本的工资确实才几千块钱，但是兼职你的专业护士以及护工之后，方院长答应了每个月额外给我补贴，再加上承诺我的优秀员工奖，我每个月的平均工资已经有一万多了。

    几千块钱确实不值得玩命，但是一万多很值得。”

    这下子顾阳真的无法反驳了，这孩子估计是从小到大穷怕了，随她去吧。

    等到苏橙橙回到房间睡觉之后，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自己还能活动的时间大概有四五个小时。

    完全足够。

    他慢慢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意识无限下坠，最后与自己的影子合二为一。

    黑夜屠夫正式上线！

    之前苏橙橙和他聊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拿出手机查了查资料，虽然熊川是黑社会的老大，但这年头讲究的都是一个黑白通吃。

    他的地下拳馆在明面上也同样有注册的公司，稍微一查就能查到大概位置。

    有了位置那就好办了，融入阴影之中的鬼影，拥有光一般的速度，几乎是一瞬间，顾阳便到达了目的地，开始搜寻起了这一次的目标。

    而此时此刻，一栋高楼的天台之上，角落里燃烧着一大盆纸钱。

    这火盆的正前方，有着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魁梧壮汉，旁边还跟着一个略显消瘦的年轻人。

    这个强壮到有点非人类的男人正是号称天心市地下第一拳王的熊川，而在他旁边站着的这个，是他最为信任的下属之一——黑虎。

    熊川早在二十多年前，凭借自己的一双铁拳，在天心市的地下世界打出了赫赫威名。

    随后他收养了很多的孤儿，养育他们长大，教他们拳法。

    这些孤儿在多年之后成为了他手底下最锋利的矛，为他打下了鲜血累累的王座。

    其中黑狼和黑虎是他最为关注的弟子。

    看着面前燃烧的火盆，此刻的熊川早就没了平日里地下暴君的气场，反倒像是一个逐渐走向老迈的中年人。

    他声音有些颤抖：

    “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最喜欢你们黑狼黑虎两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