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澈看着二尺大人“唔”的一声被纯净的愿力给一口吞没，颇为无奈地垂下双手。

    他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哪怕情绪太过激动，但居然能一头撞到另一边的愿力里去，这和平地摔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二尺，你还是小孩吗？

    不过，这一次的提示倒是跳出的格外的快。

    是因为二尺大人在将自我封印入地藏像之前，就已经吸收过大量同源愿力的缘故吗？

    上杉澈盯了会儿没有多余动静的白茧，还是先把视线放在了已经弹到面前的金色提示上。

    【因你的式神“八尺女”吸收了巨量纯净愿力，成为了特殊式神——“八尺菩萨”！】

    八尺菩萨。

    要是这家伙成为菩萨了，那岂不是要把“菩萨”这名头给败坏完了？

    上杉澈不禁想起第一次到本愿寺门口二尺大人对自己说的话……什么成为菩萨啦，什么布施雨露啦。

    虽然后来发现了二尺大人那些大胆的话语全是口嗨，实际上本怪谈只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小雏女罢了。

    但她现在的的确确地是成为了菩萨……

    上杉澈心说不仅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在家里同样要慎之又慎。

    接着他的思绪拐了个弯儿，将单行提示丢到了一旁，看向理应出现的二尺大人的全新面板！

    【八尺菩萨】

    【品质：超史诗】

    超史诗！

    上杉澈瞳孔微微一缩，紧盯着这条散发着微微荧光的深紫色字符。

    没想到最先迎来超史诗品质的不是自己的妖魔化身，也不是已经痛饮了无数妖魔鲜血的加贺清光。

    而是在此之前，品质仅仅只有“珍稀+”的二尺大人。

    但二尺大人，配得上这个结果。

    面对战国时代愿力浪潮的挺身而出，果决地将自我封印入地藏像之中，被愿力化身在漫长轮回的中折磨……

    不如说，也只有这样的收获，才勉强能与二尺大人的付出相匹配了。

    【等阶：三星半】

    【等阶上限：五星】

    超史诗的品质，对应的是通向传说中五星荒神的道路。

    如此想来，那二尺大人晋升鬼神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难度吧。

    上杉澈瞟了眼仍旧没有太大变化的白茧，心想难道自己以后终于可以抱式神的大腿了？

    接下来，是功能上没有太大改变，却经历了全面更新的五个天赋。

    以及，一个被金光包裹着的新天赋。

    【天赋：念想定位，目击疗愈，虚幻金刚体，愿力武器，护生光环，仁王。】

    【念想定位：八尺菩萨的心中浮现见过的任意目标后，即可对该目标进行持续定位。定位上限为三。】

    相较于原来的“需要看见才能定位”，现在这一下用念头定位三个简直不知道高级了多少。

    不过这天赋虽然强，但上杉澈估计面对强出许多的存在还是可能力有不逮的。

    就比如让现在的二尺大人去定位南条姐……大概率会被对方发现，然后被南条姐用未知的手段清除。

    【目击疗愈：被八尺菩萨注视后，即可对双方造成持续治疗效果。被注视者意志属性越高，治疗效果越强。】

    疗愈的判定属性从魅力变成了意志，单纯以效果而论都算是极大的增强了。

    更遑论从“拥抱”变为“注视”后，这天赋直接从脱战回复的定位，变成了一个无时不刻能进行持续恢复的神技！

    体会过原本双向疗愈的上杉澈咂咂嘴：“怪怪，这就是超史诗……”

    他的感叹还没有结束，就又升了起来：“她出了一个——”

    【虚幻金刚体：八尺菩萨没有要害。每次攻击只会减少八尺菩萨的“生命值”，无法对八尺菩萨的实体造成损伤。

    八尺菩萨的生命值归零后立即触发“金刚体”。

    金刚体：“生命值”立即恢复一半，同时在十秒内削弱99%所受到的外界伤害。】

    【注：金刚体的冷却时间为24小时。】

    “复活甲这玩意，是能每二十四小时免费刷新一件的吗？”

    上杉澈往下看了一眼，发现下一个相较于前边的超模天赋倒是正常了许多。

    【愿力武器：八尺菩萨能够抽取剩余生命值与愿力，将其化为幻想中的武器。所幻想的武器“评分”越高，抽取八尺菩萨的剩余生命值与愿力越多。】

    【护生光环：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八尺菩萨的亲和力与威慑力大幅提升，并会随着斩杀“应杀之人”的数量逐渐提升。】

    菩萨身上带的天赋叫“护生光环”？

    斩人还能提升光环效果？

    上杉澈一时语塞。

    你这菩萨……是正经菩萨吗？

    还是那种比较稀有，会指定双重标准的特殊菩萨？

    上杉澈想起在前些次轮回中自己教导二尺大人的“道理”，不禁一阵汗颜。

    这一套，该不会是和自己学的吧。

    将五道口味各异的“前菜”尽数看完，上杉澈看向在二尺大人品质连跨两重后，唯一获得的新天赋。

    ——仁王！

    【仁王：八尺菩萨立刻消耗剩余所有生命值，进入“仁王”状态。】

    【——自江户时代睁眼的八尺女，历经万千轮回，品味世事苦楚，觉悟护生之道，最后因这份世间难得的纯粹愿力成为了稚嫩的菩萨。】

    嗯？

    上杉澈愣了一下。

    他往下又翻了好几下，确认没有了后文。

    所以……这天赋介绍，居然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没有多余的文字介绍仁王状态，也没有注释说明注意事项。

    简短而有力，就和他四尾狐化身的“怒”一样，甚至比怒还要更加的短。

    “等等……立刻消耗所有生命值？”

    上杉澈这时才反应过来，前边只能被“生命值归零”触发的金刚体原来是用在这地方的。

    “握……草，仁王金刚体来了。”

    十秒内只承受1%的伤害的金刚体，外加上这个大概率强到离谱的仁王状态，毫无疑问就是二尺大人这次晋升的最大收获了。

    上杉澈光是想想都能明白这套连招到底有多强。

    哪怕是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面对怎么打都不破防的二尺大人都有可能栽到阴沟里去。

    啵~

    如同气泡破裂那样清脆的声音传来。

    还沉浸在幻想中的上杉澈花了好几秒才把目光转了过去，看见了正在一点一点消散，淡去的白茧。

    白茧之中，闭着双眼，长发乌黑，依旧衣着白帽白裙的女孩脚尖轻轻落地，看上去与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上杉澈知道，二尺大人已经变了。

    并非一瞬间的，毫无源头改变，而是漫长时间与积累所促成的本质上的进步。

    “嗯，还有气血……”

    上杉澈立即又敏锐的发觉自二尺大人的身上飘来了沉重欲滴的气血。

    这是只有在拥有强大肉体的修行者身上，才能感受到的少见现象。

    这说明二尺大人改变的不仅是上限与天赋，还有一系列的属性“白值”。

    体感上这气血的浓度虽尚且不如自己，但绝对要比璃璃子强得多……也难怪她想要选九蜕龙衣了。

    看来，这次二尺大人的晋升还有许多隐性的效果等待自己发现。

    最后一丝愿力与白光消逝的瞬间，留着及腰乌黑长发的女孩睁开了眼，虚幻而瑰丽的光环浮现在她的脑后。

    那到底是一双怎样美丽的眼睛呢？

    温和，悲悯，关怀，同情……仿佛世上所有对他人的善意都被倾注到了其中。

    而在这份善意之下，却留存着一抹转瞬即逝的，如同礁石那样巍然不动的冷漠。

    自上而下的温柔，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

    这就是八尺菩萨。

    可无论是善意，还是冷漠，却都在女孩抬头，见到上杉澈的一瞬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而被一片难以自矜的喜悦与快乐所取代。

    “澈大人！”

    八尺菩萨……不，二尺大人兴奋地在原地跳了起来用力挥手，接着连忙一路小跑而来，一头撞入了上杉澈的怀抱之中。

    感到胸口被一顿乱拱的上杉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将女孩一把抱起，盯着她那张被微光笼罩的面庞，愉快地笑了出来，

    “好久不见啦，二尺大人。”

    被淬炼磨砺了无数遍自我意志的小菩萨在此刻微微失神，她幸福地扬起唇角，应了一声：“好久不见，澈大人……”

    “还有。”

    稚嫩的声线在一瞬间变得知性而优雅，上杉澈只感到眼前一花，便感到脸颊与视线被温暖柔软的黑暗所覆盖。

    身高八尺，将上杉澈正好揽入怀中女人把他用力抱紧了：“辛苦了，澈大人。”

    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让上杉澈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易挣脱，他也不敢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弄伤了二尺大人。

    所以，就只好……

    在上杉澈刚刚准备放弃抵抗，转而无奈地享受时，他发现眼前的变得越来越烫的黑暗倏地消失了。

    “居然，还有不长眼的小虫子在打扰我和澈大人的重逢。”

    二尺大人的声音漠然。

    她的眼瞳如铁，内里燃烧着被打扰的愤怒火焰。

    二尺大人伸手虚握，于是一柄散发着淡淡红光，全长是她身高的一倍以上的十字枪落入她的手中。

    虫子？

    上杉澈略一发散感知，就顺着二尺大人升腾而起的凛冽杀意找到了目标。

    一道微不可查的残魂。

    他略显惊讶地道出了这道残魂的真面目：“莲光？”

    莲光的残魂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之前他是藏匿在那道愿力化身的杂念之中的？

    杀意与被呼唤而出的名讳让原本自我封闭，陷入难以被察觉的沉眠状态的残魂觉醒，发出了一道怒骂，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在涅槃的途中醒来的！”

    那道莲光残魂同样愤怒地抖动，

    “那个千刀万剐的本愿寺秃驴，居然耗费本源来压制我……”

    说完，残魂瞬间“看”向眯起眼来的上杉澈，怨毒地嘶吼着：“该死的大阴阳师澈！我诅咒……”

    “大胆！”

    二尺大人怒目圆睁，下意识地打断了莲光残魂的话语。

    如同不动明王那样霸烈威严的气势喷薄而出。

    她高高扬起手中狭长的十字枪，以绝对精准的弧线将其全力投出！

    轰轰轰！

    莲光残魂往后的第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就已经被这柄被威光笼罩的十字枪给在不甘中融成了飞灰。

    在碾碎莲光残魂之后，十字枪依旧去势不减地将其后的数十颗树木拦腰斩断。

    最后，深深地锲入地中。

    这一瞬间，上杉澈能发觉二尺身上的气势微弱地增长了一丝——想必这就是那护生光环的效果了。

    在原地漠然地喘息了好几口气，二尺大人才解气地用鼻翼冷哼了一声，恰好用余光框到了正仰头看着她的上杉澈。

    ——以前的二尺虽也会生气，但绝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果决，也不可能在自己下令之前动手。

    迎着二尺大人在一瞬间呆滞后的羞赧脸色，上杉澈欣慰地笑着，轻舒了一口气，

    “长大了啊，二尺。”

    梦虽虚假，记忆也在迅速淡去。

    但二尺大人的改变与成长，是真实存在的。

    意识到自己好像做出了极为不优雅行为的二尺大人胡乱地挥着手，结结巴巴地开口想要解释，

    “po……澈大人……这这这，我我我是因为他他……”

    “嗯，我知道的。”

    上杉澈应声，握住了她的手指：“我都懂，所以不用解释的。”

    沉默之中，二尺微怔。

    她张了张嘴，

    “是……这样吗？”

    上杉澈颔首：“是这样的。”

    他说，

    “所以，以后也请多多指教了，二尺。”

    二尺大人咬住唇瓣，挤掉了眼角星点晶莹的泪花，用力点头，

    “嗯！从今往后依旧请多多指教啦，我的澈大人！”

    ……

    现世，月色静谧。

    正握着加贺清光，已经让剑域完成了第十二轮对周遭无死角视察的璃璃子若有所感地回头。

    地藏像亮起，熟悉的人影睁开了眼。

    少女松了口气，正想露出笑容，

    “安全回来就好，上杉……”

    她平静地凝视着手拉着手的式神与其主，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