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没想到存神法的进度如此夸张。

    才多久啊？

    就到了存神的火候！

    到了关键时刻，陈陌反而不着急了，而是停下来思忖了一番。

    存神法的前三层分别是：存想，存思，存神。

    所谓存想，说白了就是一直想着红灯娘娘，注意其图像的细节。

    所谓存思，便是思考如何将娘娘的法相复刻储存在自己的脑海中。

    虽然大家观测的都是同一个红灯娘娘的法相或者图案。但根据观测者的不同，加上存思的差异，最后复刻出来的法相也会有所差异。

    就好像盲人摸象，各家摸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幻想出来的大象也不尽相同。

    存思之后是存神。

    所谓存神，就是把红灯娘娘的法相图像彻底的烙印在自个儿的脑海之中，烙印了娘娘的图像，便算是把娘娘的“神”存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这是娘娘的神，也是自己的神。

    存了娘娘的神，就会开启存神的力量。可以学习符、咒、诀、步等等鬼神莫测的手段。

    那李婆婆能用纸人控制他人，便是用了存神手段。

    一个人除祟本事高低的关键，就在于存神的优劣。

    简而言之就是根据储存娘娘“神韵”的比例高低而定。

    有的人悟性差，经过存想存思之后，只能存下娘娘百分之一的神韵。那效果就很一般了，将来能学的本事也很有限。

    而根据郭紫钰的说法，大部分的香主，存下的娘娘神韵，十不足一，这种叫做厘存神。

    厘在古代是百分之一的意思。

    此处用来泛指不到十分之一。

    只有极少的香主，存下的娘娘神韵可以达到十分之一，叫做十存神。这类香主的潜力很大了，发挥出来的神性法力很大，将来有希望做个副堂主。

    而更厉害的是九存神，八存神。意味着存下了娘娘九分之一，八分之一的神韵。此类被红灯照唤作天才，熬上个十年八年，若得娘娘认可，便可升为一方寨主，堂主。甚至做一个红灯侍者，代表娘娘出巡。十分的威风。

    八存神已经极为罕见，整个黑山寨也只有寨主朱清风达到了八存神，做了红灯侍者。

    至于之上的七存神，那就更为罕见了。

    陈陌如今已经到了存神的火候，但还想着提高存神的比例，也就不着急入这一关。毕竟这关系到接下来的前程。

    若是贸然存神，导致效果不好，那将来的潜力就小了。

    “按着郭紫钰的说法，若是达到二存神，便意味着存了娘娘半数的神韵，那岂非能够和娘娘掰手腕？”

    “若是达到一存神……那就是娘娘本人？”

    “这怎么搞的红灯娘娘也和那灵婴一样？灵婴是通过疯魔病在筛选宿主，而红灯娘娘玩法温和些，通过存神法筛选门徒？

    “这红灯存神法不太对劲啊……”

    但是没办法，如今的自己只能接触到这一种存神法门。

    只能暂且先屈就了。

    更何况，反正自己已经走在了妖魔化的道路上，还讲究那么多干什么。管她红灯娘娘是神是鬼了，先学好本事壮大自己再说。

    念及此，陈陌动念：

    【开始存入红灯娘娘的法相！】

    说完，陈陌继续催动红灯存神法。

    轰隆！

    羊皮纸上的红灯娘娘法相忽然活过来了似的……陈陌隐约看到那法相忽然从羊皮卷上跃然而出，注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下一刻，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完整的红灯娘娘法相。

    那个年轻美丽的娘娘法相，庄严肃穆，高华脱俗。身上有淡淡的金光闪烁，和自己的意识融合一体。

    陈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发生了蜕变。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好像精神之前是半杯水，如今已经装满了，而且还有大量的精神溢流出来。

    这部分溢流出来的精神变的格外神异，可以影响到身外的物件儿。

    当然，陈陌没尝试过，只是自我感觉。

    【存神成功】

    【二存神】

    嘶！

    看到“二存神”三个字，陈陌整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存下了娘娘半数的神韵？

    若是启动内照，便可以借用娘娘半数的法力？

    这也太夸张了啊！

    要知道，陈陌修炼红灯存神法不过一天的时间。

    “我怎么会这么快？而且还是二存神……黑山寨最强的寨主朱清风也才八存神啊。我岂不是已经可以吊打寨主了？”

    陈陌愣住了。

    他知道金手指很变态，但金手指没修改红灯存神法啊，只是修改了自己的血脉气息，骗过了红灯娘娘。没有特别加持存神法的因素在。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鬼咒之血嘛？

    思来想去都搞不明白缘由，陈陌便只好作罢。

    他站了起来，按着红灯存神法的法门，盯着桌上的茶杯。

    按着存神法的说法，人是无法靠自己让精神外溢的，就好像一个人不能拽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一样。

    但是通过存神法，存了娘娘的法相，就能让精神外溢。

    外溢部分的精神，就可以用来控制外物，可以画符、设咒、弄诀、踏步等。

    随着陈陌逐步释放外溢的精神，加持在茶杯之上。

    忽然——

    咔嚓！

    那茶杯竟然自发的悬空起来，慢慢的漂浮到了陈陌跟前。陈陌也不动手，那茶杯就移动到陈陌嘴巴跟前，然后慢慢倒水出来，被陈陌喝了个精光。

    下一刻，茶杯重新回到了桌上。

    “给我碎！”

    陈陌目光一冷，三米外的茶杯轰然碎裂。

    整个过程，无比的美妙。

    “原来这就是存神法！果然神异！不愧是各大香主压箱底的绝活儿。”

    “有了精神外溢，配合真气，就可以画符设咒了。有了外溢的精神，也可以破除符咒。红灯照的法门，果真了得。”

    “回头我去找郭紫钰问问二存神的实际战力如何，顺便学习一些符咒方面的知识。”

    陈陌起身活动了一番手脚即，感觉甚佳。

    但陈陌也没忘记寻找皮影戏谱的事儿。

    这等琐事费时费力，还不一定有结果。陈陌自然不愿意耗费自己的时间，只好找人跑腿了。

    “青牛为人稳重，处事也算妥当。正好适合……”

    打定主意，陈陌来到外院，见得李青牛正在院中练习增加六根敏锐的法门。瞧他修炼的认真投入，陈陌便没有着急打扰，而是站在回廊等了片刻。

    不多时，李青牛瞧见了陈陌，赶忙收了功，兴奋的迎了上来，“陌公子，你今儿怎么有空来外院？”

    陈陌自然不好刚上来就找人跑腿，便寒暄起来，“我来看看你进展如何。”

    李青牛挠了挠头，“我打小粗苯，没学过什么武艺，自是比不得陌公子这般天纵奇才。只能多花些功夫了。”

    陈陌关切问：“可遇到什么难处？”

    李青牛略显犹豫，有些缩手缩脚的。

    陈陌道：“有什么疑问说出来便是，不必觉得难为情。若是你能因此比别人快上一步，将来在庄子里头也能更快得到器重。”

    李青牛不再含糊，说了几个提升六根敏锐度的困惑。

    陈陌本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在新人宅院的时候也看过那些提升六根的粗浅法门，解答几个李青牛的疑惑不在话下。

    李青牛认认真真听完，大受震撼，“原来如此啊。陌公子的讲解简单深刻，比其他老伙计讲的可是好许多。真叫我醍醐灌顶。多谢陌公子指教。”

    陈陌笑道：“不必这般见外。对了，你对血岭黑市可熟悉？”

    李青牛道：“早前跟着家父去过几次，还算熟悉。陌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陈陌想了想，这寨子里唯一靠得住便是李青牛了。

    稍作思忖，陈陌道：“我有件事拜托你，你且跟我来。”

    陈陌带着李青牛来到后院的西厢房，然后把皮影戏的箱子展示给李青牛看，“你若最近一阵子得空，我想请你常去血岭黑市问问，这箱子的货主是谁。顺便问货主买来戏谱。”

    李青牛却犯了嘀咕，“血岭黑市大得很，人多眼杂。要找货主只怕不易，而且黑市的交易大多买定离手，货主只当我是退货的，更不会承认。”

    “这个好办。”陈陌拿出一百两的银票，塞给李青牛，“你到了黑市找个人多的地方大声吆喝，就说这箱子缺了戏谱，愿意花一百两买齐活。到时候肯定很多人来认下，你就让他们说出箱子里的物件，能对上的，便是货主了。”

    陈陌是有计较的。

    李青牛大感吃惊，“若对方给了戏谱，真个把一百两给他？”

    陈陌又拿出三张百两面额的银票，“一百两不够，就给他四百两。近期你若帮我办成此事，我另有重金酬谢。”

    李青牛瞪大着一双眼珠子，心头暗忖：这个陌公子，实在是太豪横了。

    “陌公子跟我提钱就见外了。我每日干完庄子的活儿，就拎着大箱子去血岭黑市。”

    “有劳青牛了。”

    陈陌道了谢，随后转身离去。

    虽然血岭黑市秩序杂乱，但血岭黑市也属于红灯照的管辖，由一位叫做陈青眼的堂主管辖，旗下还有个姓周的管事。

    如今李青牛也成了红灯照旗下的伙计，去黑市里吆喝几声，自然不至于出现安全问题。

    回到内院，陈陌找郭紫钰……

    郭紫钰听完陈陌的讲述，瞪大眼珠子盯着陈陌，“你已经完成存神了？”

    陈陌道：“多亏了紫钰姑娘悉心教导，我才能这么快完成存神。”

    郭紫钰还是不置信，只当陈陌不晓得存神的细节，误把存想当成了存神。

    而且，陈陌拜的不是灵婴嘛？

    怎么可能修成红灯娘娘的存神法？

    但她也不忍心直接出言打击陈陌，便拿来一只狼毫笔，朱砂和黄纸。

    “你运转存神法，在纸上画两笔给我看。”

    陈陌应下，“可有什么讲究？”

    郭紫钰道：“只需你运转存神法，观想娘娘的法相。然后把精神灌注在符笔上。若是你入了存神，画出的笔画便会蕴含神性。我自可分辨。”

    陈陌点头称是，在脑海中调出红灯娘娘的法相，随后把外溢的精神力灌注在符笔上，下笔写了个“诚”字。

    虽然陈陌只用了两成五的存神之力，但郭紫钰看了后仍旧大为震撼。

    “八存神。你竟然真个存下了娘娘八分之一的神韵。和朱清风一个层次的存在。当真了不得！”

    陈陌心头暗忖：这就了不得了？

    嘴上却道：“侥幸罢了。都是紫钰姑娘教得好。”

    郭紫钰强忍激动和疑惑，道：“倒也不必给我戴高帽，是你自个儿悟性好。加上和娘娘的缘法深厚。”

    一番寒暄后，陈陌道：“不知紫钰姑娘可听过红灯照有二存神的人？”

    郭紫钰沉声道，“二存神委实太过夸张了，据我所知。只有红灯照的大司命，才勉强达到了二存神。这都是整个红河县一等一的绝巅人物了。是可以见到红灯娘娘真身的存在。”

    陈陌心头一阵思忖：看来我的存神水平就和那个大司命差不多了。不过人家术法高深，自己才刚刚入门，实际战力存在很大差异。

    另外，大司命肯定练成了内照神通。

    自己距离内照还有差距，不能飘。

    陈陌缓过神来，问：“紫钰姑娘，我有一事不明。”

    郭紫钰看陈陌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你且说。”

    陈陌道：“外有内家真功，内有存神法。一个人的战力，该如何评判呢？”

    郭紫钰笑道：“人的精神，靠精血滋养。用寻常人的说法就是，大脑需要靠身体供血，供血越强，大脑越强。所以内家真功是基础，存神法是上限。互为表里，缺一不得。至少在内家境界是这样，若是将来突破了内家境界，真气和存神便会融合，走上登堂大道。不过这些都距离你还太过遥远，等你到了七重八重武师，我自然和你分说。”

    陈陌道：“李元龙是几重武师？”

    郭紫钰道：“四重。”

    顿了顿，郭紫钰又道：“你如今存神大成，精神外溢，便可以开始学习真正的除祟本事了。我可以教你基础的画咒本事……”

    ……

    “你说陈陌学成了红灯娘娘的存神法？”

    福祸庄内院客厅，抽着旱烟的郭松阳听闻了郭紫钰的话，惊的烟杆子都掉在地上，满脸不可思议。

    郭紫钰道：“是。”

    郭松阳捡起地上的烟杆子，“几分存神？”

    郭紫钰沉凝片刻，道：“他展露的是八存神，但我看出来他隐藏了精神外溢。实际上应该是三存神。”

    啪嗒。

    刚捡起的旱烟杆子，再次掉落在地。

    这一次，郭松阳也顾不得去捡了，“三存神。那可是堪比少司命的存在了。他明明拜了那黄袍灵婴，怎么还能学成红灯存神法呢。”

    郭紫钰道：“我也不晓得个中缘由。但是这个人终归再次出现了，不是吗？”

    郭松阳愣神许久才缓过来，“是啊。终于再次出现了。同时集合灵婴和红灯娘娘两大邪神的法门。小姐的意思是？”

    郭紫钰道：“咱们的计划，可以开始启动了。”

    郭松阳犹疑道：“可咱们还不知道此人的态度。”

    郭紫钰道：“此事我来办。”

    ……

    时节如流，岁月不居。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把整个黑山寨染成了银白。

    虽然飞雪连天，却禁不住人们对过年的热情。整个寨子都变得红火喜庆起来。

    有的伙计们告了假，回家里去和亲人团聚。而留下来的伙计则在管事们的带领下剪了窗花，贴了红纸，置办了些年货，彼此聚在一起生火做饭，热热闹闹的。

    而陈陌还在内院的西厢房里盘坐闭关。

    他的身子骨看着精壮了些，个头也长高了些许，脸颊越发的阳刚硬朗。

    经过这段时间跟着郭紫钰的学习，陈陌的内家真功和存神法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熟稔掌握真气在阳维脉里的循行，已然踏入了五重内家武师的境界。而存神法门也有了突飞猛进……

    运转真气在阳维脉完成一个循行，陈陌便收了功。

    “今儿是大年三十，除夕夜。我得回家去了。”

    陈陌到正厅找郭松阳告了几天假。随即回到厢房收拾着行李，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陌公子可在里头？”

    一听是李青牛的声音，陈陌顿时来了兴致。

    过去一段时间，李青牛每日忙完活儿就去血岭黑市吆喝寻找戏谱，如今主动来寻自个儿，多半是有了消息。

    陈陌赶忙去开了门，见得李青牛风尘仆仆站在外头，便迎他进门，“可是戏谱有了消息？”

    李青牛兴奋道：“幸不辱命，可算让我寻到了那戏谱的来路。”

    陈陌拉着李青牛进门，给他倒了杯水，“细细说来。”

    李青牛猛的喝了两口水，缓了口气，道：“那个皮影戏的工具箱子来自血岭黑市的李宅。戏谱他们也是有的，在李家婆婆手里。不过她不卖给我，非要让我背后的人出面才肯交易。”

    李婆婆！！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陈陌为之一震。

    原来是这个恶妇。

    只怕这一切都是李婆婆在背后操控，为的就是逼迫自己出面。

    “青牛辛苦了。你且早些回家去吧。”陈陌道了谢，送别李青牛，随后回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咕噜！

    陈陌一口喝光杯中的水。

    啪！

    陈陌猛地把茶杯放在桌上，眸子变的阴冷下来。

    “既然你三番五次逼我出面，那这回……便如你所愿。”

    “正好拿了你全家人头，让一家人安心过个好年。”

    ————

    ps：两更一起，一万字，连续日万，有木有月票来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