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掌柜，你好！我是邢春燕，我父亲要下葬了，你们能来吗？我父亲生前没几个朋友，你们最后来看他，他很高兴......”

    电话里的声音，小心翼翼。

    “老前辈要走了，我们当然应该去送送！”

    陆非问了时间地点，第二天就赶了过去。

    他特地叫上虎子，小黑则留在古玩街自己玩，这小东西终于能喘口气，去找小母狗玩了。

    邢四爷的葬礼办得很朴素。

    来吊唁的人并不多，但遗照上的邢四爷神态安详。

    邢春燕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女童跪在灵堂，见到陆非来了，连忙起身迎接。

    “春燕大姐，节哀。”

    陆非把准备好的白事包递给邢春燕。

    “这不能要，你们能来已经很好了......”邢春燕连连摆手。

    “这是我们对老前辈的心意，请一定收下！”

    “谢谢你们......”

    邢春燕红着眼眶，把女儿叫过来给陆非道谢。

    小姑娘眼睛又红又肿，看样子十分伤心，不愿意喊人。

    “你这孩子，这么不懂事......”

    “大姐，孩子心情不好，别为难孩子了。”

    陆非摆摆手，和虎子去给邢四爷上了香。

    “老前辈，走好！”

    随后，他环顾四周，没看到邢春燕的前夫。

    “邢大姐，那个人没再来找你们的麻烦吧？”

    “那天过后，那混蛋就没再出现过，说不定他已经死在哪了！”邢春燕的表情很冷漠。

    “那就好。”

    陆非没说什么，良哥办事果然靠谱。

    这时，又有客人来了。

    邢春燕上去招呼，陆非看到来人，不由得诧异。

    来人是一老一少。

    一个是苍老的老婆婆，另一个是身形圆圆的小胖子。

    “吴黑！”

    陆非怎么也没想到，这新接任鬼差的小胖子，也会来邢四爷的葬礼。

    吴黑看到陆非，也笑着点点头，那位被他搀扶着的老婆婆，想必就是他的奶奶，金花婆婆了。

    婆孙俩和邢春燕说了几句，便去上香。

    “婆婆，那位就是邪字号的传人，陆非。”吴黑拉着婆婆介绍。

    “原来陆青玄的孙子也长这么大了。”

    金花婆婆眯眼看着陆非。

    “当初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一晃二十年都过去了。”

    “婆婆好！婆婆也来过邪字号？”陆非连忙向金花婆婆行礼。

    没想到这位婆婆居然见过自己，他当真一点印象也没有。

    “当然去过！邪字号，陆青玄，江湖上有几个人不知道？只不过你爷爷不爱和人打交道罢了。”金花婆婆慈祥地笑了笑，“你长得一表人才，又这么懂事礼貌，比你爷爷可强多了。”

    “婆婆跟我爷爷很熟吗？”

    “也不算，打过几次交道。我这次来，不光是为了送四爷一程，也想去看看贾半仙。我们这些老家伙，走一个，少一个了，下回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金花婆婆唏嘘不已。

    “婆婆哪里话，婆婆一定能长命百岁。半仙就住在古玩街附近，婆婆不嫌弃，就坐我们的车过去吧。”

    “听听，多会说话！多会办事！小黑，你别成天光想着吃，多跟人学学。”

    随后，几人告别邢春燕，去找贾半仙。

    陆非不由得感慨，江湖真小，原来这些老前辈们都互相认识。

    早知道，送邢四爷一程也把贾半仙叫来了。

    自从七月半把那小家伙送走后，他就郁郁寡欢，几乎没出过门。

    “半仙，你看谁来看你了？”

    陆非熟门熟路地推开院门。

    院子里有一只秃毛鸡在溜达。

    那就是上次七月半用来引路的大公鸡，毛被最后的阴风吹掉了，没想到贾半仙把它养了起来。

    而贾半仙自己，正拿着鸟笼子，对着里面的小鹦鹉说话。

    “来叫爷爷，叫声爷爷！”

    “叫爷爷！”

    他顿了顿，重新喊了一声。

    “爷爷？”

    但这小鸟儿只是歪着脑袋，再也不会应答了。

    贾半仙颓然地低下头。

    “半仙？”

    陆非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一来就嚷嚷什么？我耳朵还没聋.......”

    他慢腾腾转身，看到陆非身后的金花婆婆，不由得一愣，惊喜地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金花，你们怎么来了？”

    “我顺路来看你一眼。”

    两位老人坐下来叙旧，陆非让虎子去烧水泡茶。

    吴黑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他长得白白胖胖的，实在不应该叫吴黑，应该叫吴白嘛。

    “邢四爷也走了，我们这些老人越来越少......金花，你要保重身体啊。”

    “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孙子接了我的传承，我可以享清福，颐养天年了。你呢，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贾半仙看了一眼笼子里的小鹦鹉，苦笑道：“我无儿无女，这辈子就这样了，也好，清净！”

    随后，他转移话题：“鬼差是个危险活，你居然舍得让自己孙子去冒险。”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金花婆婆慈爱地看着小胖子，“小黑，还不快把婆婆酿的桂花酒，拿给贾爷爷！”

    “哦。”吴黑从背包取出一小坛酒。

    “你亲手酿的？”

    贾半仙双眼一亮，接过来就迫不及待打开盖子，闻了闻。

    一股带着桂花的酒香，飘了出来。

    “好酒！”陆非不禁有些羡慕他们，要是爷爷也在，也能像他们一样和老朋友叙旧说话。

    贾半仙直接抱着酒坛，抿了一口，咂摸半天后，才睁开眼睛。

    “金花，你怎么也搞起这一套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七月半时，有一只恶鬼趁乱出逃，至今没有找到......这是小黑接的第一个差事，总不能办砸了！你精通算卦，我想请你算一算方位。”金花婆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原来这才是她这样的真实意图。

    陆非一愣。

    贾半仙说过，算卦会消耗他的身体，算多了可能会折寿。

    “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你还送我一坛亲手酿的桂花酒，我赚了！”

    贾半仙却爽快答应，从怀里摸出三枚铜钱。

    “那是只什么鬼？”

    吴黑婆孙俩对视一眼，面色凝重起来。

    吴黑压低声音：“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