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强娃啊，您老人家忙不忙啊？有没有兴趣……”

    “滚，没兴趣，爱死哪儿去死哪儿去！”

    嘿，强娃把电话挂了，这家伙，变聪明了还。

    骆一航不放弃，又拨了一个，“罗志强同志，组织上有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滚！”

    又给挂了。

    两次了！两次了！话都不让说完。

    可一可二不可三。

    骆一航第三回也不打电话了，直接杀上门去。

    闯进菌包厂。

    冲进强娃办公室。

    果然，这家伙趁着大好秋色，躺在办公室待客的沙发上，呼噜打的震天响。

    这家伙，好像有个天赋，不管啥时候，都能找到机会犯懒。

    这天赋好像还是遗传。

    最近骆一航每次从镇上过，都能看见强娃他爸，搬把躺椅躺在农资站门口晒着太阳打瞌睡。

    强娃把镇上的店交给他爸看着呢，大宗交易都是熟客，强娃自己来，剩下零散的都交给老爷子，赚的钱也交给老爷子，当个零花。

    强娃自己，名义上要管着菌包厂，实际上菌包厂都是罗明海在管，他自己偶尔打个电话要要货，其他时间吃了睡睡了吃。

    潇洒的不得了。

    让骆一航看了就“生气”。

    所以骆一航进来强娃办公室，看见他又在睡，直接过去在他肥肚子上拍了一巴掌，带起一波“肉浪”。

    好像又胖了。

    强娃吓了一激灵，差点从沙发上翻下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骆一航。

    没二话，伸手指向门口，“滚！”

    强娃是明白了，骆一航这家伙，没事绝对不找他；找他绝对没好事！

    骆一航才不会滚呢。

    不但不滚，还把强娃挤开靠着坐下来，满脸堆笑，恶心巴拉，舔着脸，“志强哥啊，最近不忙吧。”

    “噫~~”吓得强娃跳起来，直搓胳膊，“你娃恶不恶心！挨球滴，滚到！”

    “不滚到！”骆一航还是舔着脸。

    把强娃恶心的啊，“你不滚我滚。”

    甩着手直接开门走了。

    骆一航紧跟着出来，换了副面孔，“你丫别跑，找伱有事，好事。”

    越说好事强娃走的越快，出了办公室，穿过后院，直接进了厂区。

    骆一航在后面一路紧追，嘴里叨叨个不停。

    厂区里有个工人还想帮老板拦下骆一航，让罗明海拿眼神制止，“老板的事情别管。俩老板开玩笑呢。”

    然后，罗明海就看着他强哥，气势汹汹走在前面，那姓骆的舔着脸一路跟，跟，跟到门口。

    那姓骆的伸手摁着他强哥，推上车走了……

    ——

    坐上驾驶位，骆一航拍拍手，得意洋洋，“小样儿，非得让我动手是吧。”

    强娃一边给自己绑安全带，一边抱怨着，“哎呦，你娃到底要干啥子啊。”

    “我找到个食品厂，让你过去看看。”

    “就这事？”强娃不信。

    “就这事儿。”骆一航非常肯定的回答。

    给自己绑安全带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下，“基本就这事。”

    “啥？”强娃猛然转头。

    骆一航一把给他推回去，“没啥。”

    开车走人。

    从罗家村出来，往东一点点，十字路口往南，开了两三公里。

    强娃认出来了，“这不是刘村么？”

    “对咯，就在这边。”

    越过那个可有钱的刘家村而不入，沿着大路继续往前开了一段，往西一拐。

    再进去百十米，出现一座巨大的园区。

    门口挂着牌子，写着《天汉市聚力轻工业产业园区》。

    在门口登记之后，骆一航开车载着强娃进了园区。

    园区门口附近，立着一座五层的办公楼，路口竖着牌子，箭头指向仓库区、货运区、餐饮服务、工厂区等等。

    巨大而条件完善。

    进来之后，强娃左看右看，赞叹道，“这里面还真不赖。”

    “你知道？”骆一航问道。

    “路过看过几次，没进来过。”

    “里面更大。”

    随口闲聊着，骆一航开车沿着箭头指向的工场区继续往前开。

    这里面就是一块一块的厂房院落了，立着围墙，开着大门，挂着牌子，什么什么厂之类。

    缝纫、皮革、印刷、玩具、工艺美术品、体育用品之类。

    上午来的时候骆一航仔细看过，这个园区里没有化工、造纸之类高污染企业，以加工的居多，看来是管理方在招商的时候专门筛选过的。

    一路开到快最西头了，进了个院子，门口牌子上写着《欧凯食品有限公司》。

    找了个车位停好车，骆一航让强娃下车，指着对面一片白色厂房介绍说，“就是这里了。”

    然后没带他直接进厂子，而是转向上了旁边办公楼。

    这个厂还有办公楼呢，虽然不高，只有三层，也不长，每层就七八个房间，那也是楼啊。

    可见当初有多烧包。

    沿着楼梯上到三层，一上来就听着上面乱啊，一大群人在吵架，而且是从最中间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牌子的屋里传出来的。

    经过的时候，强娃好奇看了一眼，又大又豪华的办公室里，挤着十几个人，围着坐在大班台后面的一个老头吵吵嚷嚷，所有人都在喊。

    那老头也在喊。

    声音乱的什么都听不出来。

    骆一航对此视而不见，直接顺着楼道一步没停越过去，也没进去。

    强娃好奇了，指指后面，“怎么个意思？”

    骆一航小声回答说，“老沈，就是中间那个，让他的销售带着货去乡下大集摆摊，销售们不愿意干，吵着要先发工资，老沈非要卖了货有钱了才发工资。”

    说完骆一航忍不住吐槽，“这么个厂，就一个销售渠道，养了十几个销售，也不知道平时都干嘛。”

    这副嘴脸哟，比资本家还资本家。

    一路横穿了整个走廊，到了最里面一间办公室，骆一航才停下脚步，敲开门，也没进去，直接在门口喊了声：“小刘，再带我们去厂区看看。”

    话音刚落，里面马上出来一个年轻人，见面就客气，“骆老板您来啦。”

    然后又看见强娃，也客气，主动伸出手：“您好您好，我是欧凯公司刘书义。”

    没说是什么职位。

    强娃伸手跟他握了握，“罗志强。”

    “哦，罗老板。您好您好，您跟骆……咳咳，骆老板是……”

    骆一航和强娃一块出现在陌生人面前就是有点麻烦，普通话不好的，骆和罗，容易拗口。

    “你就叫他强哥吧，我们一块的。”骆一航给刘书义指了条路，再给强娃介绍刘书义的时候，也卡住了，“这是小刘，是欧凯这里的……额，啥都干就对了。”

    刘书义心态还挺好，喊了声强哥，然后自嘲道：“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您二位跟我来。”

    再一次跨过吵吵嚷嚷的总经理办公室。

    一行人出了办公楼，进了厂区。

    路上骆一航又给强娃讲这个小刘，“上午就是他带我参观的，去年毕业的小娃子，在这里实习，实习完了就留下了，也没安排具体活，反正啥都干。”

    “不管部部长。”强娃懂了。

    欧凯的厂区，跟郑桓那边差不多，清洁设备、规章制度也都有，不过现在都没用着。

    厂子里连人都没有，机器全停着，卫生条例有啥用啊。

    第一个车间就是酱料车间，面积非常大，一套复杂的设备摆放在中间，看着就高端，而且崭新崭新。

    刘书义介绍说这是国内最先进的酱料加工设备，工艺流程随意设计，每个环节都可以调节编程，支持多达三十种原料添加和分别加工。

    全程自动化，只需要六个工人就能操作。

    反正就一个字——牛批。

    可惜，这么好的东西，放着落灰。

    然后又看了烹炸车间、烘焙车间，还有灌装车间，灌装设备也是新的，粉末、固体、酱料、水料，袋装、瓶装多大容量都行，自封口、密封、抽真空，啥啥都能干。

    还是牛批、还是落灰。

    看过一圈之后。

    骆一航找个借口支开刘书义。

    问强娃说：“感觉咋样？”

    强娃鄙视的撇了骆一航一眼，无奈道：“还咋样？说吧，又让我干啥？”

    骆一航竖起大拇指，马上就夸，“你咋这聪明嘞。”

    “废话，你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厂子你连人家刚毕业的小年轻都了解了，肯定认准了呗。”强娃没给好脸，夸也没用，“还就来看看？信你个鬼。”

    骆一航假装没听到后面，又捧了一句，“还得我强哥！”

    然后承认了，“我租了这里的酱料车间和灌装车间，三个月。本来想按项目租的，老沈不同意。”

    上午来到欧凯，骆一航就看上了。

    这地段，比城固县近多了。

    园区配套也好，厂房设备也好。

    硬件条件绝对一流。

    软件拉胯的不行。

    老沈这个厂，管理绝对有大问题。

    一个食品厂，更新设备更新厂房，哪怕盖办公楼改善办公条件，都不算乱花钱。

    但是他养着十几个销售，七八个行政，还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人，这么多人有必要么？

    不是说有十几个销售不好，要是真能跑下来业务，多少都行。

    问题是这十几个销售，啥都没跑通啊，到头来还是只有一条销售渠道。

    还垮了。

    哪怕他开个网店呢，开个直播带货呢。

    对了，不是没搞过，聊天的时候刘书义说他就是网销招进来的，开了个网店，不给批广告费，一个月没销量，就给撤了。

    所以啊。

    租生产线是租生产线。

    管理得自己人来。

    顶多用他的工人。

    普通工人还是没问题的。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租的生产线不让老沈管，自己管。

    自己这边谁来呢？

    骆一航唯一想到的人选，就还是强娃。

    强娃都快成他的救火队员了。

    真真正正的——不管部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