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钓了几条鱼。

    全都喂了鸟。

    鸟吃饱了飞走了。

    电话也来了。

    叫回家吃饭。

    “刚才那只大白鸟好漂亮啊，它好聪明哦，能听得懂说话……”

    “它不是听得懂，它是知道几个音节，条件反射……好吧，就是聪明。”

    “那咱们把它抓回去养起来吧。”

    “行啊，你可真刑，”

    “哈哈，鱼没有了，丁小满不会还生我气吧……”

    “不会的，定小满怎么会不认它妈妈呢，小小满倒是有可能，这孩子倔，没准不认它奶奶……哎呀，哎呀，暴力女啊~~”

    随便哈拉着。

    没有目标，没有缘由，说到哪儿是哪儿就很快乐。

    小两口手拉手，甩啊甩，蹦蹦跳跳，噼里啪啦，追追打打往回走。

    回到家里面。

    骆一航刚才的话没管用。

    丁小满气都没有消，甚至因为今天丁蕊在家，老太后想让她们“母子俩”多待一会儿，没让它出去玩，一加一等于二，丁小满在双倍的生胖气。

    还冲着丁蕊“哈~~”

    小小满有样学样，也冲丁蕊“哈~”

    这两个毛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丁蕊蹲下还冲它俩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没给你们钓到鱼，咱们吃罐头好不好啊，吃猫条好不好啊，还有小鱼干，还有奶糕。”

    说这话的时候，骆爸正从厨房往出端菜呢。

    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蕊蕊要钓鱼啊，没事没事，没钓到没关系，我给你钓去。”

    骆妈也从厨房端菜出来，瞪了骆爸一眼。

    什么话都还没说呢，骆爸已经秒懂，还会抢答了，“这不是蕊蕊要钓嘛，哄那两个猫娃子。”

    骆爸是会扯虎皮的。

    而且还真管用。

    骆妈卡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憋了回去，又瞪了骆爸一眼，“吃完饭再去。”

    “肯定，肯定的。”骆爸美了，连连答应，端菜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嘿嘿，白赚一次钓鱼，哪怕是自家鱼塘，也行啊。

    洗手，吃饭。

    骆一航把丁蕊拉起来，“这两个小东西贼着呢，要是让它们知道了生气就能换吃的，回头天天生气。”

    说话的时候，丁小满耳朵立起来了，等话说完，丁小满不干了，跑过来拿脑袋撞骆一航腿肚子。

    骆一航弯腰撸两把，“嘿嘿，被说中了生气啦？”

    丁小满梗着脖子跑远，跳到沙发上卧下来接着生胖气了。

    “伱还说它们听不懂话~~”

    ——

    吃过午饭。

    小两口又被骆妈轰走了。

    丁蕊还假模假样的说，不想出去玩儿啦，想在家陪阿姨。

    哎呦喂，给老太后哄的啊。

    哪怕知道是哄人的话，心里也舒服。

    好话听听就得啦，哪能真把儿媳妇栓着，拉拉扯扯表现一番。

    丁蕊跟着骆一航，手拉手出门了。

    “去学校看看吧。”其实连目的地都想好了。

    “好的啊。”

    骆一航开车，带着丁蕊回了当年的学校。

    厂子里的子弟学校如今早已荒废。

    当年漂漂亮亮的红砖围墙，此时已经塌了一个缺口。

    骆一航扶着丁蕊，从缺口钻进去。

    芳草萋萋的校园，已经杂草丛生，枯草得有半人多高。

    留下过无数欢笑的操场，办过篝火晚会，放过烟花，举行过青年节庆典，承接过四厂八校足球联赛，每年都要办运动会的操场。

    树都长出来了。

    子弟学校有三座教学楼，呈门字型，两侧的一边是小学部，一边是中学部，中间短的是办公室，音乐教室，阅览室，广播室之类的房间。

    骆一航和丁蕊的回忆，都在中学部教学楼里。

    穿过中间空场的时候，骆一航手欠，拧了拧路过的水池。

    结果用劲大了点，把水龙头都给掰下来了，沾了一手的锈。

    幸好水龙头里已经没有水了。

    “你咋这么欠啊。”丁蕊嘴里抱怨着，掏出纸巾，给骆一航擦手。

    “嘿嘿。”骆一航乖乖伸着手，回忆道，“还记得么，以前每次大扫除，你都安排我打水，你自己站到桌子上擦玻璃，踮着脚还够不着。我说我帮你擦，你还不愿意。”

    “哼，你那是要帮我么，我都不乐意说你，况且那时候……要避嫌你懂不懂啊。”

    “避啥嫌啊，谁不知道咱俩在一块儿了似的。”

    “讨打~”

    追追，逃逃，又抱在了一块。

    良久，唇分。

    手拉手进了进了初一教室。

    “呀，桌子还在！”丁蕊一声欢呼，跑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掏出纸巾把课桌椅子仔仔细细擦擦干净。

    双手扶着课桌规规矩矩坐好。

    “哈哈，你还能坐进去啊。这么多年没长个。”骆一航又在犯贱了。

    换来一个“滚！”

    “好的。”骆一航走出教室，在门口站定。

    喊了一声，“报告！”

    然后推门进来，走到讲台旁边，“大家好，我叫骆一航，今年十二岁，是刚转来的转学生。”

    丁蕊小脸绷紧，忍住笑，故作严肃喊道：“大家鼓掌，欢迎新同学。”

    啪啪啪啪，俩人一起拍手。

    哈哈笑做一团。

    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骆一航蹲在丁蕊面前，也把双手架在课桌上，两个人脸对着脸，手挨着手，“那时候啊，你才这么一点点小。”

    丁蕊原本笑的可好看了，瞬间就变了脸，掐着骆一航手背狠狠一拧。

    离着近，就是方便。

    “你才小，你还长毛，你还像小混混。”

    “我大。”

    “……滚，流氓！”

    “喂喂喂，想啥呢，谁流氓啊……哎呀，哎呀，别打，别打，我还手了啊~~”

    “你敢！你……”

    良久，唇分。

    丁蕊趴在课桌上，双手交叠，脑袋枕着胳膊，脸靠着左边。

    骆一航还蹲在他对面，双手交叠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胳膊，脸靠着自己的左边。

    还是脸对脸。

    “哎，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丁蕊在问问题。

    骆一航在回答，“初二，秋天，像现在这样的午后；夕阳透过玻璃，照在你的侧脸，有一层光。就是那天。”

    “切，骗人。”丁蕊脸蛋红红，撅起了嘴，“初二你都不看我的。”

    “假装看不见，余光千万遍。你怎么知道我不看你？”

    “不告诉你……”

    “我知道……”

    “真的？”

    “真的！”

    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