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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川风露故人远

    作品:《燕云十六州

            秦川尾的风,总带着些渭水的湿意,拂过桃源迷津山的崖壁时,会卷起漫山桃瓣,像一场无声的雪。我拄着半旧的铁剑,站在桃溪渡口的老槐树下,望着溪面漂浮的落花,忽然想起方兄曾说,这溪水里藏着天下最干净的颜色,也藏着最脏的人心。

        方兄是个画师,姓方名砚,字清墨。初识时他正蹲在溪边,以指为笔,蘸着溪水在青石板上画桃林。笔尖(指尖)划过之处,桃花似要破石而出,连蜂蝶都绕着石板盘旋不去。我那时刚从不见山下来,一身风尘,见他这般痴态,忍不住笑出声。他抬头看我,眉眼清俊,眼底却盛着化不开的郁色,只淡淡道:“客官若是嫌我扰了清净,我便换个地方。”

        我忙摆手,递过腰间的酒壶:“方兄好笔法,只是这溪水易干,画再好,转瞬间便没了,可惜。”

        他接过酒壶抿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回石板上,那些水渍正顺着石纹慢慢淡去,像极了他眼底的光。“世间事,本就如这溪上花、水中月,留不住的。”他轻声说,“我画了一辈子山水,到最后才明白,最好的画,从来不在纸上。”

        后来我才知道,方砚的画里藏着秘密。桃源迷津山深处有座绣金楼,楼中女子个个精通暗器与易容,暗中操控着秦川一带的盐铁生意,甚至与朝廷中某些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方砚的一幅《桃源春耕图》,竟标出了绣金楼藏兵粮的密道。那一日,绣金楼的人寻到了他的草庐,我恰好路过,只见漫天火光中,他抱着那幅未完成的画,站在桃树下,白衣染血,却笑得坦然。

        “景行,”他朝我挥挥手,声音被烟火呛得沙哑,“我守不住这桃源了,你替我看看,日后天下太平,会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有过一片干净的桃林。”

        我提剑冲过去,却被绣金楼的人缠住。那些人身着绣金短袄,招式阴狠,暗器如雨。等我杀退众人,草庐已化为灰烬,桃树下只剩下一截烧黑的画笔,还有半幅残画,上面的桃花被血浸染,红得刺眼。绣金楼的人说,方砚身死道消,魂魄都被锁在了画中,永世不得超生。我不信鬼神,却在每个桃花盛开的时节,总会觉得溪边长椅上,似乎还坐着那个白衣画师,以指蘸水,画一场永不消散的春。

        方兄走后,我便留在了桃源迷津山,守着这片他用性命护住的桃林。本以为可以就此避世,却不想三个月前,不见山传来动乱的消息。

        不见山在秦川尾的另一端,山势险峻,山顶有座墨城,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学圣地。据说山中藏着一件至宝,名唤“金桃”,得金桃者可号令天下武林。数百年来,不见山一直由墨氏一族镇守,倒也相安无事。可如今,墨城一夜之间被浓雾笼罩,山下村民说,夜里能听到山中传来鬼哭狼嚎,还有身着黑衣的人影在雾中穿梭,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更奇的是,消失了三十年的无相楼,竟也死灰复燃。无相楼是前朝的暗杀组织,楼中弟子皆无面容,以编号相称,当年被正道联手围剿,楼主无相子自爆身亡,楼中势力烟消云散。可如今,江湖上接连有武林名宿被杀,死者眉心都印着一枚小小的无相印,手法与当年的无相楼如出一辙。

        我本不想插手江湖事,直到顾晚晴的信送到了桃溪渡口。

        信是用娟秀的小楷写的,纸页边缘带着些褶皱,似乎被人攥了许久。“景行兄,见字如晤。不见山异动,金桃现世之兆已显,绣金楼与无相楼暗中勾结,欲夺金桃。晚晴奉师命下山查探,却不慎陷入迷局,如今被困墨城,生死未卜。江寒兄亦不知所踪,传闻他已投靠无相楼,若真是如此,天下危矣。望兄能念及旧情,前来相助,破此迷局。”

        顾晚晴是醉花阴的弟子,醉花阴乃江湖正派之首,门中弟子皆以济世救人为己任。我与她、江寒相识于三年前的洛阳武林大会,那时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剑法灵动,性子却执拗,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江寒则是不见山墨城的少城主,性格沉稳,武功高强,与顾晚晴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我实在无法想象,江寒会投靠无相楼。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会在顾晚晴练剑受伤时,默默递上伤药的少年,怎么会与杀人如麻的无相楼扯上关系?

        收起信,我望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两鬓已添了几缕白发。方兄的仇,顾晚晴的危,江寒的谜,还有那即将搅动天下的金桃,终究是躲不过去了。

        次日清晨,我背上铁剑,锁了草庐的门,沿着桃溪向外走去。清风徐来,桃瓣落在我的肩头,像是方兄在无声地送别。秦川尾的风,终究还是吹向了江湖。

        从桃源迷津山到不见山,需穿过一片茫茫竹海。竹海深处常有猛兽出没,更有剪径的强盗盘踞,寻常旅人不敢轻易涉足。我一路行来,倒也清静,只是越靠近不见山,空气中的血腥味便越浓。

        行至竹海尽头,远远便望见不见山的轮廓。那山高耸入云,山顶被一层厚厚的黑雾笼罩,阳光都无法穿透,远远望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透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山脚下原本有个繁华的小镇,如今却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面上散落着残破的兵器和干涸的血迹,几只乌鸦落在尸体上,发出刺耳的叫声。

        我走进镇中,想找个人打听情况,却发现镇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穿过街巷,卷起尘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铁剑已出鞘半寸。

        身后站着一个身着灰衣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色苍白,眼神中带着惊恐。他见我拔刀,吓得连连后退,颤声道:“大侠饶命,我……我不是坏人。”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地?”我收剑入鞘,语气缓和了些。

        少年定了定神,道:“我叫小石头,是这山下小镇的居民。三天前,山上突然下来一群黑衣人,见人就杀,镇子上的人要么被杀,要么就跑了,我躲在柴房的地窖里,才侥幸活了下来。”

        “黑衣人?什么样的黑衣人?”

        “他们都戴着黑色的面具,看不清面容,手里拿着弯刀,下手极狠,而且……而且他们眉心都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像是一朵花。”小石头说着,伸手在自己眉心比了比。

        眉心红印?我心中一动,绣金楼的人腰间都系着绣金腰带,而无相楼的人则以无相印为记,这眉心红印,倒像是两者的结合。难道绣金楼与无相楼,真的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山上的情况如何?醉花阴的弟子,还有不见山的少城主江寒,你可有见过?”

        小石头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醉花阴,也不认识什么少城主。只是昨天夜里,我看到山顶的黑雾中,有一道金色的光闪过,紧接着就传来了厮杀声,声音很大,持续了很久。”

        金色的光?莫非是金桃现世了?我心中一紧,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紧急。

        “多谢你告知。”我从行囊中取出一些干粮和碎银,递给小石头,“这里不安全,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小石头接过干粮,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朝着竹海的方向跑去,很快就消失在竹林深处。

        我望着不见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山上走去。山路崎岖,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尺,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愈发浓烈。行至半山腰,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我心中一凛,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转过一道山弯,只见前方空地上,十几名黑衣人正围攻着一名女子。那女子身着白衣,手持长剑,正是顾晚晴。她的剑法精妙,辗转腾挪间,剑气纵横,可黑衣人数量众多,且招式狠辣,她身上已多处受伤,嘴角挂着血迹,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顾姑娘!”我大喝一声,提剑冲了上去。

        顾晚晴见我到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露出担忧之色:“景行兄,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你都被困于此,我怎能不来?”我一剑挑飞一名黑衣人的弯刀,手腕翻转,剑势凌厉,瞬间便斩杀了两名黑衣人。

        黑衣人见有人援手,分出几人来围攻我。这些人的武功不弱,招式中既有绣金楼的阴柔,又有无相楼的狠辣,显然是两派弟子混杂而成。我与顾晚晴背靠背,相互配合,一时间倒也稳住了局势。

        激战片刻,黑衣人渐渐落了下风,为首的一名黑衣人见状,打了个呼哨,众人立刻抽身撤退,很快便消失在浓雾中。

        “多谢景行兄相救。”顾晚晴收剑而立,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我连忙扶住她,只见她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不断渗出。

        “你伤得很重,先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伤口。”我扶着她,在附近找了一处山洞。山洞不大,却很干燥,我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帮她包扎伤口。

        “景行兄,你怎么会收到我的信?”顾晚晴轻声问道。

        “你的信送到了桃源迷津山的桃溪渡口,我看到后,便立刻赶来了。”我一边包扎,一边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被困在这里?江寒呢?”

        顾晚晴眼神一暗,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三个月前,不见山突然出现异象,山顶墨城被黑雾笼罩,师父说这是金桃现世的征兆,命我下山查探。我来到不见山后,见到江寒,他说山中并无异动,让我尽快离开。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便暗中留在了山上。”

        “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江寒兄行为诡异,常常独自前往山顶的墨城,而且与一些黑衣人来往密切。我暗中跟踪,发现那些黑衣人竟是无相楼的人!我上前质问江寒兄,他却对我避而不见。再后来,绣金楼的人也来了,他们与无相楼的人勾结在一起,控制了墨城,江寒兄也彻底失踪了。”顾晚晴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甘心,想潜入墨城寻找真相,却被他们发现,一路追杀至此。”

        “你确定那些黑衣人是无相楼的?”我心中存疑,江寒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他绝不是那种会投靠邪教的人。

        “他们眉心都有无相印,而且招式与传闻中的无相楼一模一样。”顾晚晴肯定地说,“而且我还听到他们提起,楼主已经回来了,要借助金桃的力量,一统江湖。”

        楼主回来了?无相子不是已经自爆身亡了吗?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正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顾师妹,别来无恙?”

        顾晚晴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我也警惕起来,望向洞口。

        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眉心印着一枚红色的无相印,正是江寒!

        “江寒兄?”我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五味杂陈。他变了,曾经眼中的温润全然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漠然,仿佛我们从未相识。

        顾晚晴眼眶通红,声音颤抖:“江寒兄,你……你真的投靠了无相楼?那些镇上的人,都是你杀的?”

        江寒目光落在顾晚晴身上,没有丝毫温度:“师妹,江湖险恶,各为其主罢了。那些人挡了楼主的路,死不足惜。”

        “各为其主?”顾晚晴凄然一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师父对你恩重如山,醉花阴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还有不见山,那是你的家,你怎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奸人之手?”

        “家?”江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从未有过家。墨城不过是囚禁我的牢笼,墨氏一族,从来没把我当成真正的少城主。”

        我心中一动,隐约觉得其中必有隐情。当年洛阳武林大会上,墨城城主墨尘子对江寒极为严厉,处处约束,那时我便觉得奇怪,如今想来,或许江寒的身世,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江寒兄,凡事必有缘由,你若有苦衷,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我沉声道。

        江寒瞥了我一眼,眼神冰冷:“沈景行,你不过是个避世的孤魂,何必插手江湖事?今日我念在旧情,放你们一条生路,立刻离开不见山,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我不能走。”顾晚晴坚定地说,“金桃关乎天下安危,我绝不能让它落入无相楼手中。江寒兄,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是不是无相楼的人威胁你?”

        江寒脸色微变,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多说无益,你们走不走?”

        “除非你告诉我真相。”顾晚晴执剑指向他,“否则,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江寒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变得狠厉:“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手中弯刀已出鞘,刀光如练,直刺顾晚晴。顾晚晴早有防备,长剑迎上,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江寒的刀法狠辣凌厉,招招致命,与他往日的风格截然不同,显然是修习了无相楼的邪派武功。顾晚晴伤势未愈,渐渐不支,被江寒一刀划伤了手臂,踉跄后退。

        “师妹!”江寒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刀势缓了缓。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阵鼓掌声,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江少城主好俊的刀法,果然没让我失望。”

        只见一名身着绣金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容貌绝美,眼角带着一丝媚意,腰间系着一条绣满金花的腰带,正是绣金楼的楼主,金月姬。她身后跟着十几名黑衣人,个个气息阴沉,显然都是高手。

        “金月姬!”顾晚晴怒喝一声,“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

        金月姬掩嘴轻笑:“顾师妹这话可就错了,我与江少城主,可是合作愉快呢。江少城主想要的,我能给,我想要的,江少城主也能帮我拿到,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你想要金桃?”我沉声道。

        “不错。”金月姬目光灼灼地望向山顶的方向,“金桃乃上古至宝,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得之便可号令天下。沈景行,你与方砚那厮交情不浅吧?他死前,可曾告诉你,金桃的秘密,就藏在他的画里?”

        方兄的画?我心中一震,想起了那幅被烧毁的《桃源春耕图》。难道方兄的死,也与金桃有关?

        “你杀了方兄?”我握紧了手中的铁剑,眼神冰冷。

        金月姬笑意盈盈:“方砚不识时务,手握金桃的线索,却不肯交出来,留着他何用?不过,他也算是个硬骨头,直到死,都没说出画中秘密。好在,我已经找到了那幅画的残片,只要拿到金桃,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你休想!”顾晚晴强忍伤痛,提剑便要冲上去,却被江寒拦住。

        “师妹,别冲动。”江寒的声音有些沙哑。

        “江寒兄,你还要助纣为虐到什么时候?”顾晚晴痛心疾首。

        江寒闭上眼,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神变得坚定:“金桃不能落入金月姬手中,她拿到金桃后,必会屠戮武林,生灵涂炭。”

        金月姬脸色一变:“江寒,你敢背叛我?”

        “我从未归顺过你,只是假意与你合作,想查明无相楼的真相。”江寒沉声道,“当年无相楼被围剿,我父亲(墨尘子)曾暗中救过一名无相楼的弟子,那弟子临终前,将无相楼的秘辛告诉了我父亲,说无相子并未身亡,而是以龟息之法沉睡,等待金桃现世,便可重掌大权。我父亲为了阻止他,一直暗中布局,可三个月前,他却被无相楼的人偷袭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我为了查明真相,才故意投靠无相楼,与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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