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执事浑身一颤，他看着仙人们一个个冰冷的脸，又想起那位大能随手抹平门派的手段，心中的恐惧被逼到了极致，却又夹杂着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厉。

    他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点了点头。

    “好。”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决绝，“我……我再去一次。”

    转身时，他脚步沉重。

    他知道，这一次，他不再是去“比试”，而是去执行一项危险的命令，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推向生与死的边缘。

    而他自己，也站在了悬崖边上。

    “李怀祯，莫走！”

    李怀祯正与黎千初准备离去，突然被赵执事叫住了。

    “怎么了！”

    赵执事拦在李怀祯身前，拦下的动作带着几分急切，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委屈。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刚才仙人们的雷霆之怒仿佛还烙印在心头，让他此刻说话都带着一丝颤抖。

    “李...李怀祯！”

    他声音有些干涩，努力想让自己听起来镇定一些：“方才比试，是我...是我大意了。”

    李怀祯挑了挑眉，懒洋洋地靠在演武场的石柱上，手里把玩着一片沾了尘土的落叶：“哦？你大意了？”

    “是！”

    赵执事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燃起一丝倔强：“我根本没尽全力！仙人们他们都看出来了，我...我丢了我们离恨宫的脸！”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语言，又像是在给自己鼓气：“阁主说了，要让你体验真正的生死危机，才能咽下那口恶气。可我刚才...我害怕，怕伤了你，怕那位大能震怒...所以，我故意让你了。”

    李怀祯脸上的懒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被冒犯的愠怒。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李怀祯，仿佛要看穿他伪装下的所有心思。

    “故意让我？”

    李怀祯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嘲讽：“所以，你刚才那几下，是给我‘面子’？是觉得我好欺负，所以故意放水，让我体验一下‘生死危机’？”

    他向前逼近一步，压迫感让李怀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你当我李道友是什么？需要你这种‘留手’来‘帮助’的废物吗？还是说，在你眼里，他李怀祯，就只配被你这种不敢全力出手的家伙戏耍？”

    黎千初也是愤愤不平，怒道：“滚！”

    “你！”

    赵执事脸色涨红，他本意是想解释，想为自己被迫放水找理由，同时也是想抓住这个机会，真正地教训一下这个让他和整个离恨宫都蒙羞的家伙，以满足仙人们的要求。

    但他没想到，黎千初这个不入流的家伙敢这么跟她说话！

    “黎千初， 你想死？”

    “你什么货色！你们的皇帝都要跪着跟我说话！”

    “我什么？”

    李怀祯眼见黎千初神色低落，也是转模作样，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深深侮辱后的暴怒：“你当我瞎吗？你当我看不出你从头到尾都在留手吗？不敢打，就直说！拿什么‘留面子’‘丢仙人脸’的话来搪塞我，你当我三岁小孩？”

    他猛地一指赵执事：“你刚才那副样子，丢不丢脸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丢的！你以为你这是在帮我？不，你这是在侮辱我！侮辱我的眼睛，侮辱我的智商，更侮辱我存在的价值！”

    “既然仙人们想要我狼狈的模样，那你倒是拿出点样子来啊！”

    李怀祯嗤笑一声：“别在这儿跟我演苦情戏，演你多委屈、多不得已。要么，你现在就拿出你全部的实力，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全力’到底有多强，有多能让我‘体验生死’；要么，就滚开，别在我面前碍眼！”

    赵执事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仙人的意思，想说大能的威压，但看着李怀祯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极度不屑的眼睛，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忽然觉得，比起仙人们的怒火，眼前这个家伙彻底被激怒后的样子，似乎更加让他感到心悸。

    “你...”

    赵执事最终只吐出一个字，却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他败了，不仅败在比试场上，更败在了此刻李怀祯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里。

    他最终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愤然离去，留下一个倔强却无比狼狈的背影。

    赵执事站在原地，突然醒悟：“不能这样啊！”

    “回去我会被仙人杀死的！”

    刚才的倔强和怒气早已被恐惧冲刷得一干二净，此刻的他，只剩下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的绝望。

    他死死咬着下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远处若隐若现的仙人们方向。

    呜呜！

    仿佛能透过厚重的云雾，感受到那座殿堂里传来的无形压力。

    “啊！”

    李怀祯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原本还带着几分恼怒的心，不知为何，在看到赵执事此刻近乎崩溃的颤抖时，突然软了下来。

    他想起自己在地球时，也曾因为怕被长辈责罚而惶惶不可终日。

    “喂！”

    李怀祯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打破了沉重的寂静：“你刚才说，仙人会震怒？”

    赵执事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却急切的希望，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是！是！仙人说了，今日若不能挫败阁外之人，便让我永世不得踏出离恨宫，更甚者...更甚者...”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气音说的：“更甚者，会废了我的修为，逐出师门！”

    “这还算好的，甚至杀了我也不是不可能！”

    李怀祯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些仙人的脾气古怪，目光在赵执事那张写满恐惧和恳求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忽然觉得，这个所谓的“仙人”架子，对这帮弟子来说，似乎比什么“大能”的威压更让他们不堪重负。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