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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贵客登门

    作品:《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李逸尘教了他博弈,教了他应对,却似乎没教他,怎么化解这来自历史深处、根植于人性最深处的恐惧。

        他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右脚踝传来一阵尖锐的痛,让他差点摔倒。

        他扶住书案,稳住身体,大口喘气。

        目光扫过空荡的大殿,扫过那些肃立一旁、眼神闪烁的宦官宫女,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感把他彻底淹没。

        耐心?

        他还有多少耐心可以消耗?

        就在这时,殿外侍立的宦官快步走入,声音带着的紧张与敬畏。

        “启禀殿下!郑国公魏大人……在殿外求见!”

        “谁?”李承乾猛地抬起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魏徵?

        那个病得几乎起不来床,连父皇都特许其免于朝谒的魏徵?

        他竟然来了东宫?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惊诧与巨大惊喜的热流瞬间冲散了李承乾脸上的阴霾。

        魏徵是谁?

        那是天下闻名的诤臣,是父皇的一面“人镜”,甚至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朝堂清议的风向标。

        他竟在此时,拖着病体来到这风口浪尖上的东宫咨政堂!

        这其中蕴含的政治信号,让李承乾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快!快请!不!孤亲自去迎!”李承乾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猛地起身,顾不上脚踝传来一阵刺疼,几乎是跛着脚就要往殿外冲。

        此刻,什么柳奭,什么贪墨案,仿佛都不重要了。

        魏徵的到来,像是让他看到了被主流认可、被重臣支持的巨大希望!

        “殿下,礼制!”李百药急忙在一旁低声提醒。

        李承乾脚步一顿,强压下激动,整理了一下衣冠,但脸上的潮红和眼中的光彩却掩藏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恢复平稳:“开中门,孤于殿门前迎郑国公!”

        魏徵并非独自前来,也非如寻常官员那般昂然而入。

        他是由其长子、秘书丞魏叔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过来的。

        此时的魏徵,与李承乾记忆中那个即便瘦削却始终挺直脊梁的谏臣形象判若两人。

        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紫色旧朝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更显形销骨立。

        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缺乏血色。

        每走一步,似乎都耗尽了全身力气,伴随着压抑不住的、低沉的咳嗽声,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唯有那双眼睛,虽然失去了往日逼人的锐利,却依旧深邃。

        “臣……魏徵……参见……太子殿下……”

        魏徵看到李承乾亲自出迎,似乎想挣扎着行礼,但声音气若游丝,一句话未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他弯下腰,全靠魏叔玉全力支撑才未倒下。

        “郑国公万万不可!您病体如此,何须这些虚礼!”

        李承乾连忙上前两步,虚扶一把,语气充满了真诚的关切。

        “快!快扶郑国公入内看座!取软垫来!再唤尚药局当值侍御医即刻过来候着!”

        一阵忙乱之后,魏徵被妥善地安置在殿内离太子主位最近、铺了厚软垫的席位上,背后还倚靠了一个隐囊。

        魏叔玉跪坐在父亲身侧,时刻准备搀扶

        。一名侍御医匆匆赶来,在屏风后候命。

        李承乾回到主位坐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魏徵,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郑国公,您病体沉疴,正当静养,何以劳动病体亲至我这东宫?若有教诲,遣一书信,或令郎代传,孤必亲往聆听,何至于此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被重视的荣光。

        魏征喘息稍定,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略显仓促布置的“咨政堂”,看了看左右陪坐的李百药、许敬宗等人,最后目光落回李承乾那激动的脸上。

        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虚弱。

        “老臣……残躯朽骨,本不当……扰殿下清听。然,近日闻殿下开设此堂,广纳言论,动静……颇大。老臣卧于病榻,心实难安,有些话……如骨鲠在喉,不得不……面陈殿下。”

        李承乾立刻端正坐姿,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

        “国公请讲!孤近日确实深感往日之非,故开此堂,欲效仿父皇,兼听则明,广纳良谏,以补孤之不足。国公天下楷模,有何训示,孤必谨记!”

        魏徵微微阖眼,仿佛在积蓄力气,片刻后复又睁开,缓缓道:“殿下有悔过之心,求新知之意,此……诚为可贵。陛下若知,亦当欣慰。”

        他先肯定了一句,但随即话锋便转。

        “然,老臣窃以为,殿下此举……时机、方式,皆大有商榷之处,恐……非储君靖恭之道,反招……无妄之灾。”

        李承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魏徵似乎没注意到,或者说并不在意太子的神色变化,他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与思考中。

        “《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储君之责,首要在于承续宗庙,稳定国本,而非……急于彰显自身,广揽声名。殿下乃国之副贰,当处无为之地,行不易之道。”

        他咳嗽了几声,魏叔玉连忙轻轻为他抚背。

        缓过气来,魏徵继续道:“昔日……汉武帝为太子时,深居简出,修习经术,亦不轻易结交外臣,干预政事,此乃明哲保身,亦是为子为臣之道。反观……秦之扶苏,性刚直而屡屡犯颜谏诤,远离咸阳,终为奸佞所乘,此虽忠贞,然于国于己,岂非憾事?”

        李承乾听着,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汉武帝?

        秦扶苏?

        这似乎是在暗示自己应该像前者一样躲起来读书,而不是像后者一样出头?

        魏徵观察着太子的反应,语气愈发恳切,也更直白了些。

        “殿下近日所为,开放宫禁,设堂纳谏,言及西州徙民……此等事,动静颇大,易引人注目,亦易……引人侧目啊。”

        他微微前倾身体。

        “老臣并非意指殿下不应求知,不应纳谏。然,当此微妙之时,殿下更应……沉潜向学,修身养性,恪守孝道。咨政堂……虚名耳;纳谏言……易招是非。殿下何不……暂闭此堂,恢复东宫常制,深居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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