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的声音透过电视机传来。

    清亮而有力。

    瞬间灌满了整个客厅。

    王芳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林佳欣举着的手机还未来得及多看一眼。

    她下意识地转身，目光直直投向电视屏幕上的直播画面。

    “2……296？班级第一？！”

    “这……这一定是假的！”

    直播画面里并未出现坤坤试卷上的分数。

    可王芳目光骇然，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地发颤。

    无论是坤坤那暴涨的总分。

    还是李兰口中“班级第一、年级第二”的评价。

    每一个字钻进耳朵，都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又或者是李兰念错了名字。

    艾辰的孩子，成绩凭什么能突然变得这么好？

    凭什么！

    这念头在王芳脑海里盘旋不去，塞满了她的思绪。

    没有任何外物撞击，脑袋却阵痛起来。

    她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呆立在原地。

    此时。

    一旁的工作人员顾不上为坤坤的分数惊叹，也没留意到王芳的异样。

    当即示意跟拍人员拉近镜头，对准林佳欣举着的手机。

    屏幕上的成绩单被清晰地呈现在直播间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 。

    《教子有方》的每一个直播间都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瞬间沸腾。

    屏幕前的观众们，大多一边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一边手指飞快地敲出弹幕。

    【296！我焯了！这孩子跟他老爹一样开了挂了吧，每一科都进步这么大，这下那些喷子无话可说了吧！】

    【不过也很正常，小学二年级的难度再加上坤坤这破釜沉舟、拼尽全力的学习方式，进步这么大也还合理。】

    【本来还在犹豫的我，现在是真打算学学艾辰的教育方式，来教育自家孩子了。】

    【不是，快去王芳直播间看看啊，他女儿的一模成绩居然全是零分！】

    【啊？他女儿学习成绩不是一直都很好吗？怎么可能全是零分？这比坤坤考满分还离谱啊！】

    【啧啧啧，女儿的零分成绩就摆在面前，王芳居然被坤坤的成绩给吓呆了？】

    【王芳和她女儿的相处方式真是怪怪的，原本以为只是两人有些生疏，但现在看来，这林佳欣怎么像是在故意报复王芳一样？】

    【呵呵，报复也正常，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芳的控制欲强得跟个魔鬼一样，她女儿没抑郁都算好的了！】

    【嘶——我怎么感觉那林佳欣的成绩单怪怪的……】

    弹幕在每个直播间里疯狂刷屏。

    王芳的直播间自然也不例外。

    先前那些笃定王芳女儿与艾辰儿子的成绩会是天差地别的人，此刻都悻悻地闭了嘴。

    成绩的确天差地别。

    可结果却与他们的预想截然相反！

    弹幕里不再是一边倒地支持王芳。

    取而代之的是夸赞坤坤、质疑王芳女儿成绩以及王芳教育方式的声音。

    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屏幕。

    盯着电视上滚动的弹幕，王芳猛地从怔忡中惊醒。

    她不愿相信坤坤能考好。

    可更不愿相信，自己一直视作骄傲的女儿，居然考了全零分！

    她还等着用佳欣的一模成绩，当作自己最有力的教育成果展示。

    可现在……

    “佳欣！你再给我看看你的成绩！”

    王芳强撑着精神转过身，望着林佳欣急切地说。

    “妈妈不信你都考了零分！”

    林佳欣已经收起了手机，与王芳对视一眼，语气平淡地开口。

    “为什么不信？”

    这是她回家后第一次跟王芳说话。

    “为什么？”

    王芳一愣，音量陡然拔高。

    “哪有什么为什么！”

    “早上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他明明说你参加了一模考试，怎么可能考零分！”

    “快告诉妈妈，你的分数是假的，你没有考零分！”

    她梗着脖子，瞪大眼睛。

    语速飞快，浑身又在颤抖。

    在外人看来，已然是近乎癫狂的状态。

    “我的女儿从小到大学习都非常优秀，是绝对不可能考零分的！”

    林佳欣抬头看着王芳这副模样，心尖跟着她的颤抖轻轻颤了一下。

    可很快便又恢复了冰封般的平静。

    声音淡漠。

    “我知道，你关心的是成绩不是我。”

    “但成绩是我的，所以我考多少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

    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继续道。

    “你觉得不可能，那我告诉你，这成绩就是我的，也确实是真的零分！”

    这一次。

    林佳欣的身后没有爸爸，也没有奶奶。

    可她的声音却格外响亮，比以往在家跟王芳说过的任何一句话都要掷地有声！

    话音刚落。

    王芳本就阵阵作痛的脑袋“嗡”的一声闷响。

    “成绩是……真的……”

    她半张着嘴。

    仿佛遭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住了。

    紧接着。

    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踉跄着向后倒去。

    一旁的工作人员和跟拍人员见状，反应迅速地冲上前搀扶。

    他们没有立刻打120 。

    上一次王芳在演播厅晕倒就是这位工作人员处理的。

    他清楚，这是她的高血压又犯了。

    一时间。

    客厅里乱作一团。

    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听完王芳与女儿的对话，又目睹了王芳倒地的一幕。

    像吃到了惊天大瓜，弹幕更是混乱如潮。

    ……

    艾辰这边。

    与王芳有着相似反应的，还有张艳。

    先前在走廊上听到坤坤是进步最大的学生时，她就怀疑自己听错了。

    于是从教室后门走进了教室。

    结果下一秒。

    就听见李兰大声报出了坤坤的分数。

    足足296分，其中还有一科是满分！

    虽然坤坤看起来不算笨，可他平时成绩明明很差，还摊上了这么个爱打游戏、对他学习不管不顾的爸爸！

    在这样的环境下，孩子的成绩怎么可能变好，还进步得如此惊人？

    张艳不敢相信。

    可看着讲台上神情激动的班主任李兰，以及坤坤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又不得不承认。

    眼前这一幕确实真实发生着。

    她的神情一时间变得极其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