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废话，你以为我以前面对上级领导的苛责和用户的舆论风暴，是白挨的吗？】

    王骇不以为然：“都是老油条，我的建议是……你不能什么都去查，万一真查出来点什么呢？”

    “喔哦？”狄慧心笑了：“王先生，我姑且还是有点家底的。”

    “比如说？”

    “在东区，邪马人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狄慧心会心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些邪马台的株式会社的社长啊，听到‘彗星’这个名头的时候，都会面色阴沉，然后大声质问‘你提那个女人做什么？非要揭我的伤疤吗’——大抵如此。”

    东区和东街区是两个地方。

    楚尼老板和那些虫人居住的东街区，实际上是指逆光市最长的街道‘世纪大道’以东，沿着逆光河划分出来的轻工业区。是靠近中心区，非常大的一片范围。

    而西街区，则是更靠近量子塔，不仅环境更好，景色也更漂亮，被教育、房地产和金融服务业瓜分。

    不过通常不会有人叫西街，而是叫它上城区。

    邪马人所在东区则是集中了二三产业的混合功能区，在这里，邪马人靠着家族团结优势和严格的组织，硬生生砍出来了土皇帝的地位。

    株式会社是邪马人的说法，其实就是股份有限公司的意思，在东区，几代人靠着省吃俭用，拼出来他们的财团会社。

    让市政府低头不算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你能够做到让土皇帝破防，那绝对是有胆色和实力的。

    事实上，在焰火酒吧，能够拥有包厢的人，也是少之又少，50个包厢，如今绝大部分都是空的，它们曾经都隶属于逆光市的传奇人物们，见证了无数名场面。

    而如今能够拥有它的，只有四位。

    就这一点，狄慧心就可以在这座焰火酒吧里，做到屈指可数的地步。

    然而，王骇似乎并不怎么想。

    他连‘哦’都没有说一声，只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望着她。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

    “就这？”

    “……王骇先生。”狄慧心眯起眼：“我是怀着尊敬和学习的心情来找你的，但你好像并没有表现出来与我相仿的态度。”

    “你都把我底细查了个遍，我还要能对你有好态度，那你不应该叫我王骇，而是叫我王圣人了。”

    王骇淡淡说道：

    “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不就是想要后续的蓝图嘛，简单，你想要什么，只要付出相应的价格，我会给你整来。”

    “呵。”狄慧心一笑：“你果然是会制图的。”

    “怎么来的你别管，你给钱给要求，我指不定哪天给你找来一个差不多的。”王骇望着对方，说道：“但我有一点要求，或者说……狄慧心女士，为了你的个人安全着想，对我的身份底细的探查，最好到此为止吧，再查下去，我怕有人会对你不利的。”

    噗嗤。

    狄慧心哑然失笑。

    “哈哈……王先生，您，噗嗤……您，也太低估我的实力了吧。”

    她单手捂着平坦的小腹，抬手也难掩笑意，笑的越发花枝招展。

    明明包厢环境挺昏暗的，可王骇看的却有点晃眼了。

    笑了一会儿，狄慧心抹去眼角的泪迹，摇摇头，调笑道：

    “我说，王骇先生，不，这位小帅哥啊，你觉得，一个能让以暴力犯罪出名的邪马人家族们闻风丧胆的女人，会是什么善茬吗？”

    她说着，指了指脚下：

    “这焰火酒吧的包厢，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几十年前，有一个传奇的改造人从这里走出，他一路向上杀去，差点就杀到了逆光市的议会，不论是什么战斗兽，都无法阻拦他——最终，他也是因为筋疲力尽而倒下，没有输给任何人。”

    “而我和他一样，都在这座酒吧中，拥有自己的包厢。”

    “你说担心我怕被报复？恕我直言，您这个说法，未免有点太可笑了，如果你说的没错，那我不过是在调查一个乡下自耕农和落魄地主家结合，所诞下的进城工人而已，没有人会觉得，调查一个乡巴佬有什么可怕的后——”

    叮！

    王骇拇指弹起一枚紫金的硬币，后者在空中旋转翻覆，一面轻描淡写地写下编号‘404’的数字。

    啪。

    硬币落在王骇掌背，他缓缓拿开盖在上面的右手，露出另一面：镌刻着冰冷高大，屹立于大地之上的通天巨塔。

    当那枚紫金硬币出现一瞬间，狄慧心已经意识到不对，她隐隐记得，自己曾经在那些出入邪马人家族的贵宾人身上，偶然见到过类似的硬币。

    那些人比大企业高管还要高傲，自带贵气凌人，不是姓兰利的小子，就是普乔格家的闺女，要么是奥洛夫的上门女婿或者奥勒留的外戚。

    但直到她看到巨塔那一面时，狄慧心脸上的笑意才彻底凝固，朱红的双眼中，轻视和笑意荡然无存，悉数转化为不可思议和震撼。

    那是她从流浪街头开始，只要抬头就能看到的最伟大的建筑，仅仅是仰望它都觉得费劲和痛苦，更别说是靠近。

    对抗邪马人的家族、对抗财团和会社、和暴徒罪犯厮杀血战，那些只是困难重重，常人只敢想想，不敢去做的事情。

    而那座塔——那是引狄慧心入行的老头子，从一开始就告诉她‘想都不要想’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拥有……”

    不。

    “那紫金色……是富含铑所表现出的色彩，坚硬且耐氧化，表面处理后一千年不会褪色。绝对不可能是伪造的。”

    不止是她。

    是这座焰火酒吧里，即便是那位最传奇的‘飞蝗’改造体，都没办法涉足踏上的领域。

    “这只有可能是——量子塔的通行证。”

    天与地，云与泥，太阳到地心，如海沟一般……穷尽一切，无法迈越的深渊鸿沟。

    “狄慧心女士，我刚刚在玩硬币，好像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王骇眼都不抬，随意地问道：

    “你刚刚说谁是乡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