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女孩，正踮着脚，努力地想去够挂在树枝上的一个气球。

    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明亮的眼睛像两颗星星。她的笑容，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夏秋蝉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分析这个女孩的价值，计算帮助她的投入产出比。效率与公平耶？

    但他发现，所有的商业模型，所有的KPI算法，在这里都变成了一片乱码。

    【世界引擎虚数之心】罕见地沉默了。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古怪金手指【欢愉蕾丝圣骸】的源头！

    那个欢愉魔女的形象。

    但又完全不同。

    呐染上混沌四神了！

    系统剥离了她所有的混沌与魅惑，只留下了最纯粹、最美好的那一面，构建出了一个他圣容芷魂深处最渴望的初恋幻影。

    就叫她圣容芷吧。

    “同学，能帮我一下吗？”圣容芷注意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道。

    夏秋蝉下意识地走过去，轻轻一跃，就帮她取下了气球。

    “谢谢你！”圣容芷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在图书馆温书，一起在黄昏的河边散步。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夏秋蝉发现自己变了。他会因为她的一句夸奖而开心一整天，会因为看不到她而感到失落。他开始期待每天的日出，只为能早点见到她。

    他那个被数据和利润填满的心，第一次被一种柔软而温暖的东西所占据。

    后台，秋蝉三人组和孙悟空，正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切。

    “他……他好像真的……”王猛的语气有些复杂。

    “陷进去了。”孙悟空平静地说道，“这是人性中最原始，也最强大的力量。他无法计算，也无法抵抗。”

    就在此时，情景突变。

    天空毫无征兆地变得灰暗，大地开始龟裂，周围的一切都在化为数据的碎片，不断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圣容芷惊慌地抓住了夏秋-蝉的衣角。

    一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夏秋-蝉的脑海中响起。

    【警告：模拟情景即将崩溃。拯救目标的唯一方法，是献出您的核心能量源【世界引擎虚数之心】，用其法则之力，稳固该虚拟世界。】

    【请做出您的选择。】

    来了。

    终极的考验。

    是选择那个陪伴他征服星海，代表着至高力量的“世界引擎”，还是选择这个刚刚出现在他生命里，却占据了他全部心神的“幻影”？

    从利益角度，答案不言而喻。

    圣容芷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她看着夏秋蝉，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温柔和不舍。

    “没关系的。”她轻声说，“能遇见你，已经很好了。”

    夏秋蝉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看着她即将消散的脸，看着这个因他而生，也即将因他而灭的梦。他想起了公司，想起了KPI，想起了他的星辰大海……但这一切，在她的笑容面前，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笑了。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带着苦涩、释然，甚至……幸福的笑容。

    “去他妈的KPI，去他妈的投入产出比。”

    他低声说，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观察者都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没有选择献出“世界引擎”，也没有选择放弃“圣容芷”。

    他一把将圣容芷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对着自己，发动了那个几乎被他遗忘的，最初的魔法。

    “岂曰无衣？与子同穿蕾丝裤！”

    命运同袍！

    他没有选择救她，或者救自己。他选择了……和她一起死！

    他将自己的命运，与这个即将崩溃的虚拟幻影，与这整个模拟世界，彻底绑定在了一起！

    “疯子！他是个疯子！”后台的项羽失声大吼。

    但夏秋蝉的疯狂，还远不止于此。

    在与整个世界绑定的瞬间，他催动了【世界引擎虚数之心】的【言出法随】之力，但指令的对象，不是世界，而是他自己！

    “\/\/指令：定义爱。\/\/算法：以圣容芷为参照，提取无私、守护、羁绊 友情，天赋等情感特征值。\/\/操作：将该定义，作为核心补丁，写入我的底层逻辑。\/\/执行！”

    他，在试图给自己……安装一颗“心”！

    用最理性的代码，去定义最感性的情感！

    轰！！！

    整个模拟世界，因为这个悖论式的操作，瞬间产生了剧烈的法则风暴！系统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一个生物，怎么能把自己和一段必将毁灭的数据绑定？又怎么能用逻辑去编码情感？

    圣容芷在夏秋-蝉的怀里，看着他。她那纯净的眼眸深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闪过一丝属于欢愉魔女的、混杂着震惊、好奇与一丝玩味的狡黠。

    下一秒，世界彻底崩溃。

    夏秋蝉的意识被弹回现实。他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叮！任务【机器之心的一滴泪】判定中……】

    【判定方式：逻辑悖论。】

    【判定结果：完成！宿主虽未流下物理眼泪，但其行为逻辑已构成“为爱牺牲”的“事实”！通过绑定必死之局，达成了“牺牲”的定义！】

    【恭喜宿主！您用资本家的逻辑，完成了诗人的壮举！】

    【奖励【人性引擎1.0】已发放！系统正在重构……警告！重构失败！与宿主强行写入的爱之补丁冲突！正在生成变异版本……】

    【恭喜！您获得了独一无二的操作系统：【薛定谔的人性（BUG版）】！您的公司现在会在绝对理性和莫名其妙的感性之间随机切换！】

    夏秋蝉呆呆地站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这不是模拟的，也不是计算的。

    是在他用代码定义“爱”的瞬间，那份被强行灌入圣容芷魂的数据，与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悸动，产生了共鸣。

    是机器在理解了“爱”之后，流下的第一滴，也是最后一滴眼泪。

    孙悟空看着那滴泪，手中的金属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他想用人心去赌，结果夏秋-蝉用自己的方式，创造了一颗“心”，然后，用这颗心，流下了一滴真实不虚的泪。

    后台的秋蝉三人组，如坠冰窟。

    他们看着那个流泪的男人，感到了一种发自圣容芷灵魂的寒意。

    一个没有人心的资本家，并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