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坂时臣离开了。

    他的背影很落寞。

    几乎只是两天功夫，便从意气风发的中年人模样显出老态。

    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吉尔伽美什那样，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

    那家伙的确有着王者之心。

    想到这里，周岚向圣主问道：“ArCher最后消散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听见声音，圣主抬起头道：“他说他很尽兴。”

    “就这么短？”周岚问。

    “就这么短。”圣主说。

    耸了耸肩，圣主又把脑袋沉了下去。

    昨夜的纷争，有周岚作背书，在他近乎无穷的魔力支撑下，圣主不会输。

    宝具级的马和狗符咒的配合也的确过于逆天。

    只能说吉尔伽美什的确输得不冤。

    印象之中，如果不是周岚横插一脚，他能够在这次圣杯战争之中获得现世的肉身，进而影响第五次圣杯战争。

    但周岚的出现毫无疑问打破了这个走向。

    至于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他才懒得管。

    反正这又不是他家。

    退一万步讲，他是恶魔，他才不在乎。

    不知道吉尔伽美什有没有来得及给言峰绮礼灌输“愉悦”的知识。

    如果没有的话，说不定那家伙会一直压抑心中的欲望直到老死。

    真是这样的话，远坂时臣才应该感谢他。

    自己间接的救了他一命，免得他被反水的弟子言峰绮礼捅死。

    至于远坂时臣的问题。

    周岚是个只按照自己心情做事的恶魔。

    他的确没有抵达过这个世界的根源，也对这不感兴趣。

    他的唯一目标，有且只有圣杯而已。

    他站起身，对着圣主道：“走吧，还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呢。”

    圣主起身，自然而然的将那本漫画揣进西装里。

    站在门口，他笑道：“我还以为至少会有人追出来，说些什么必须付钱的蠢话。”

    周岚道：“远坂时臣已经替我们付过钱了。”

    “是吗？”圣主愣了一下，无趣道，“看来又少了点乐子。”

    两人抬脚迈入雨中。

    街边，正在等候电车的女孩飞快的拍着自己的同伴，吃惊道：

    “你刚才看到没有，那两个人没有打伞诶。”

    同伴奇怪的问道：“没打伞怎么了？”

    “可是……”女孩迟疑道，“雨水好像都躲着他们走一样，真神奇。”

    “也许是你看错了。”

    “怎么可能！有一个人还是飘在空中的，我亲眼看见了！”

    ……

    今天是圣杯战争的第三天。

    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多，尤其是当周岚来到街角处，路上已经空空荡荡。

    他停下，朝前伸出手。

    无形的魔力四散而出，瞬间，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出来吧。”他说道。

    拐角处，肯尼斯打着伞出现在周岚和圣主面前。

    他神色奇怪，下意识就要开口。

    然而周岚却打断他道：“没见过。”

    肯尼斯的表情瞬间僵住了，愣在原地。

    他想说的话被预判了。

    周岚有些无奈。

    这些魔术师，一个个的，满脑子都是根源。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人总是渴望更高层次的力量，幻想有一种知晓万物的存在，能够解释一切的终极真理。

    但凡有目标有追求的人，几乎都逃不出这个信念。

    但很可惜，周岚不相信这个道理。

    与此同时，他和圣主的存在，令许多御主陷入了怀疑和绝望之中。

    这场圣杯战争他们看不到希望。

    肯尼斯就是其中之一。

    身为时钟塔的十二君主之一，他完全看不透眼前的这名魔术师。

    不可否认，他也是天才。

    年纪轻轻就成为十二君主之一，成为强大的魔术师，甚至拥有在时钟塔授课的资格。

    但面对周岚，完全不够。

    准备了许久的结界在对方轻抬手下破碎。

    尘世意味里所谓的天才，是否达到可以觐见眼前这位的门槛？

    肯尼斯不知道。

    他唯一可以确定是，对方的力量强大到可以如同碾碎虫子一般毁灭所有人。

    这种程度的力量不应该出现在一名魔术师身上。

    但现实却是他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肯尼斯微微握拳，呼唤道：“LanCer。”

    迪尔姆德手持长枪，出现在他身边，俯身道：“主君。”

    “LanCer。”肯尼斯低声呼唤道，他抬起手，两枚令咒缓缓消失，“我赋予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以骑士的身份，向面前的CaSter发起决斗。”

    “主君！”迪尔姆德瞳孔微颤。

    CaSter的实力，如今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此时此刻，他绝非对手。

    但下一秒，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英俊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笑容。

    微微躬身，迪尔姆德向肯尼斯行礼道：“我明白了，谢谢您，愿意给我一个漂亮的退场。”

    他的御主，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放下了心中的骄傲。

    同时，也尊重了身为骑士的迪尔姆德，尊重了他的骑士意志。

    挽了个漂亮的枪花，迪尔姆德意气风发，震声道：

    “CaSter啊，我以费奥纳骑士团的战士，迪尔姆德·奥迪那之名，向你发起光荣的骑士决斗！”

    周岚缓缓朝后飘远，将空间留给圣主。

    他明白肯尼斯在做什么。

    对方的心已经绝望了。

    他们试过联合，但结局是强大如ArCher也已经死了。

    面对无法力敌的对手，既然结局无法更改，倒不如输的洒脱些。

    而此时此刻，圣主正双手插兜，人形的他似乎带上了几分慵懒，但那股邪恶的气质却从未远离。

    他不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迪尔姆德笑了笑道：“我明白，但能和你这样的对手决斗而死，是我的荣幸。”

    圣主耸了耸肩：“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当然！解放你的宝具吧！CaSter！”迪尔姆德声如雷霆。

    他当然知道现在姿态的圣主并非全盛，如果现在出手，或许能占上些许优势。

    但身为骑士，他的荣耀不允许他行动。

    骑士之间的决斗，当然要公平的展开全部实力。

    这是他一直以来铭刻在骨子里，一以贯之的骑士精神。

    迪尔姆德·奥迪那就是这样一个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位强大的御主愿意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否则以他的实力，此时此刻压根没有站着的可能。

    目光微微挪移，他无言的朝周岚重重行了一礼。

    “很好。”圣主微微活动身躯，“看来今天的人选有着落了。”

    他伸出双臂，「远古恶魔荣光」刹那间展开。

    世界在瞬间变色，随即又恢复自然。

    这是一场没有丝毫悬念的战斗。

    无非是一名骑士，朝着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发起冲锋。

    于是又满足的赴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