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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章 他的痛苦

    作品:《琉璃诺前传

            沈玠回到将军府时,天际已透出些许死气沉沉的灰白,正是黎明前最黑暗、最冰冷的时刻。

        万籁俱寂,连更夫都早已歇下。府门在他靠近时无声地开启,像一头巨兽沉默地吞咽,又在他玄色身影没入后,沉重地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包括那可能尾随的窥探、京城的喧嚣、乃至整个令人窒息的虚伪世界——彻底隔绝。

        他穿过空旷沉寂的庭院,脚步依旧保持着军人的沉稳节奏,却透着一股耗尽了所有生气、仅凭惯性支撑的疲惫。玄色披风的下摆扫过凝着寒霜的青石板,未发出丝毫声响,仿佛他只是一个归来的幽灵。

        他没有走向温暖舒适、象征着休憩的卧房,而是径直转向那条通往书房的路。那里,堆积如山的军报、冰冷坚硬的兵器架、以及那片不容任何人轻易踏足的私人领域,是他此刻唯一能感到些许掌控感、能暂时躲避外界目光的堡垒。

        “吱呀——” 沉重的楠木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墨锭、陈旧书卷和昨夜残留的冷寂气息扑面而来。

        他反手将门关上,背脊重重地靠在冰凉的门板上,一直强撑着的、如同拉满弓弦般的挺拔姿态,终于难以维系地松懈下来。

        他仰起头,后脑抵着门板,闭上双眼,浓密睫毛下是难以掩饰的憔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正极力压下从胸腔深处翻涌上来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然而,比身体不适更甚的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那些令人作呕的触碰、谄媚又暗藏机锋的气息、裹着糖衣的毒药般的话语……如同最阴险的鬼魅,在他最松懈的时刻再次袭来,让他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恶心感直冲喉咙。

        猛地,他睁开眼!眼底不再是平日的深邃冷冽,而是翻涌着压不住的暴戾与一种深刻的、几乎要将自我焚毁的厌弃!

        他大步走到宽大的紫檀木案前,手臂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决绝,猛地一挥!

        案上陈列的兵书、卷宗、待批的公文、精致的青玉笔架……所有象征着秩序与责任的东西,尽数被他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纸页飞扬,墨汁泼溅,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内心。

        然而,这破坏性的举动并未能驱散那蚀骨钻心的屈辱感,反而像揭开了封印,让那股邪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他需要更直接、更粗暴的宣泄,需要用极致的肉体痛苦来覆盖精神上的凌迟。

        他骤然转身,几乎是冲出了书房,奔向庭院一侧那片以坚硬青石铺就的演武场。冰冷的晨风刮过他发热的脸颊,却无法冷却他血液里的沸腾。

        场边兵器架上,各式兵器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他看也不看,一把抓起了那杆最沉、最硬、曾经随他饮过无数敌血的玄铁长枪!入手是熟悉的、沉甸甸的冰冷,这触感短暂地压下了皮肤上残留的、令人恶心的黏腻记忆。

        没有热身,没有起手式,更没有平日演练时那种举重若轻的章法。

        他只是凭着本能,疯狂地舞动起长枪!枪身撕裂沉寂的空气,发出凄厉得近乎悲鸣的呼啸!每一枪都灌注了他全部的怒火、无处可去的憎恶、以及那种在权力面前无法反抗的、让他痛恨自己的无力感!

        他仿佛要将眼前无形的敌人——那些道貌岸然的权贵、那些步步紧逼的阴谋、乃至那个在特定场合下不得不隐忍、不得不虚与委蛇的自己——都彻底撕成碎片!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单薄的中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紧绷到极致、贲张欲裂的肌肉线条。额前散落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和脸颊,几处旧伤在如此剧烈而不计后果的动作下可能再次崩裂,渗出淡淡的血色,但他浑然不觉疼痛,只是机械地、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挥动着长枪,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在进行着最后的、绝望的搏斗。

        ……

        天光微熹,淡青色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阿梨像过去无数个清晨一样,早早起身,她需要赶在府中众人醒来开始一天忙碌之前,将书房外廊下的区域仔细清扫干净,确保将军若早起办公时,能看到一片整洁。

        她拿着扫帚和簸箕,悄无声息地穿过雾气弥漫、静谧无声的庭院。空气中还带着深夜的寒意。

        忽然,一阵不同寻常的、极其凌厉急促的破空之声,从演武场方向隐隐传来,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阿梨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生疑惑。这么早,天还未大亮,会是谁在练武?而且这声音……充满了暴戾之气,完全不似平日侍卫们操练的整齐划一。

        她犹豫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让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悄悄靠近了些,最终隐在一棵枝干虬结的老树粗壮的身影后,小心翼翼地望了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令她心脏骤停的一幕。

        沈将军!

        他竟然只穿着一件早已被汗水彻底浸透、几乎变成透明的单薄中衣!紧贴的布料清晰地勾勒出他贲张的胸肌、宽阔的背脊和每一块紧绷到颤抖的肌肉线条。

        他手中那杆沉重的玄铁长枪,正被他以一种近乎自毁般的疯狂姿态舞动着!那不是练武,那根本是……是发泄!是某种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催生出的、毁灭性的爆发!动作狂野、暴烈、毫无章法,每一次劈砍、突刺、横扫,都带着同归于尽般的狠戾,仿佛在他眼中,有一个看不见的、极其可怕的敌人,正在将他逼向绝境!

        阿梨从未见过这样的将军。

        在她多年的认知里,他永远是冷的、硬的、稳的,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沉稳可靠,遥不可及。可此刻的他,却像一座内部岩浆奔涌、濒临彻底爆发的火山!充满了令人恐惧的力量,却也充满了几乎要将他自身焚毁的、无边无际的痛苦!

        她看得心惊肉跳,握着扫帚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指甲几乎掐进木柄里。她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甚至不敢呼吸得太重,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惊扰到那个处于崩溃边缘的身影,或者……让他察觉到自己这不该存在的窥视。

        就在这时,沈玠一个极其猛烈的、几乎用尽全力的回身劈刺!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他的下盘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小的不稳,足下微微一滑!虽然他凭借惊人的核心力量立刻强行稳住身形,但那瞬间的踉跄和随之而来更加狂暴、几乎失控的枪风,清晰地透露出一种体力透支、精神濒临极限后的虚脱和混乱。

        他终于停了下来。

        不是收势,而是力竭。

        他以枪拄地,背对着阿梨的方向,整个身体都倚靠在枪杆上,剧烈地、如同破风箱般喘息着。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湿透的发间、额角、下颌不断滚落,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他宽阔的背脊随着急促的呼吸大幅度地起伏着,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阿梨看见他垂着头,紧握着玄铁枪杆的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那是一种正在极力压抑某种巨大痛苦、却依旧无法平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望向那片灰白压抑、毫无生气的天空,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极低、极压抑的、仿佛受伤濒死的野兽般的呜咽嘶吼!那声音并不响亮,甚至被压抑得有些扭曲,但其中蕴含的痛苦、屈辱、愤怒和不甘,却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地、缓慢地剐过了阿梨的心脏!

        她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抑制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骤然缩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下一刻,沈玠似乎真的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连紧握长枪的力气都已失去。沉重的玄铁长枪“哐当”一声,脱手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而他,却没有立刻去捡,也没有移动,只是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背影挺直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孤寂,仿佛刚才那场疯狂的宣泄,不仅抽干了他的体力,更抽走了他所有的精神气,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疲惫不堪的躯壳。

        阿梨不敢再看下去。

        巨大的震惊、窥探秘密的恐惧、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尖锐而陌生的心疼,交织在一起,让她心慌意乱。

        她慌忙低下头,紧紧抱着怀里的扫帚,像一只被惊雷吓到的小鹿,凭借着本能,悄无声息地、几乎是逃离一般,沿着来路飞快地退去,只想尽快离开这片弥漫着无声却可怕风暴的演武场。

        只是,那个在黎明微光中疯狂舞枪、最终发出痛苦低吼的、孤绝而脆弱的背影,却像一道灼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那个她仰望了多年、以为坚不可摧的“山”,原来内部也有着如此剧烈的、足以摧毁一切的熔岩。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一种更深沉的、难以名状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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